“你真心想學(xué)?”谷仲溪愕然道。
慕容卿點點頭道:“似你這般神通,舉世罕見,若你一人能救一城百姓,加上我便能救一郡百姓,只要鍥而不舍,九州之地何愁不安寧?!?
谷仲溪聞面色肅然,正色道:“公主殿下真是心懷蒼生,我本還以為那日你只是故意氣我,講些小孩子一般的話,真是慚愧。”
慕容卿道:“父親曾說過,一家之長就要保護(hù)家人,一族之長便要保護(hù)族人,一縣之官當(dāng)知百姓疾苦,一郡之守當(dāng)守護(hù)全郡安寧,雖然我不過是個小女子,但也算是有一點慕容家的血脈,遼東之地皆我子民,當(dāng)然要保護(hù)他們,而要想保護(hù)他們,唯有中原安寧。中原本為漢室,古往今來文化底蘊深厚,德行兼?zhèn)?,儒道百家任一家皆為立世之本,但匈奴本為胡虜,不思教化,嗜殺殘暴。如果讓匈奴入主中原,天下百姓就完了,遼東定也無法茍存?!?
“所以,這便是你傾力助晉的緣由?!?
慕容卿點點頭:“別無他法,晉室畢竟乃漢家正統(tǒng),再不濟(jì),也總會有中興之機(jī)?!?
谷仲溪淡淡嘆了口氣:“但我與晉王朝許多人打過交道,在我看來,與其助他們,還不如相信神明。”
慕容卿微有些訝異:“聽你所,好似覺得相信神明是件無稽之談似的?!?
“是呀,世間本無神明,所有祈求皆為虛妄,頂多求個心安罷了?!?
“怎么會,長輩們都說過,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在被他們看著,所以若德行兼?zhèn)?,必有福祉,若惡貫滿盈,必有禍報?!?
谷仲溪冷笑一聲:“若如你所,那些因戰(zhàn)亂而流離失所的人有何惡行?那些被賣為奴仆的女子有何惡行?那為救黎民百姓而仗劍搏殺的人又有何惡行!”
慕容卿沒想到在這一件小事上谷仲溪的反應(yīng)竟如此強(qiáng)烈,心知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對天道不公的憤怒以及對青娘子逝去的執(zhí)念,若在平日里,說不定會全力爭個高低對錯,但此時,慕容卿卻只敢笑笑,故意岔開話題道:“這些也都是長輩說教我們小輩的說辭罷了,有或沒有,反正我是沒見過。不過如你所說,近些年晉王朝的君主確實做了些昏聵的事,以致國力衰退,戰(zhàn)亂不休,但我與哥哥游學(xué)中原,仍見到許多德行高尚的大儒士,也有一些如你和諸葛公子這般的少年英才,許多人即便為求避禍而隱于山林,見識和學(xué)問卻世所罕見?!?
谷仲溪稍稍平復(fù)了些心境,瞥了眼慕容卿回道:“所以你和你哥也會勸那些人出山?”
慕容卿登時噎住了話頭,尷尬地笑了笑道:“倒也沒有,有些原本抱有鴻鵠之志的大才自然也是勸過的,但有些人本就無意于天下蒼生,只愛寄情山水,倒是沒必要勸了。”
“看起來,你們像是在廣攬人才,或許遼東之地也有逐鹿中原的想法吧。”
谷仲溪輕飄飄說了句,唬得慕容卿直接漲紅了臉。
“怎么會!父親與晉王室一向交好,多次上表以示衷心,慕容家是絕不會背棄中原的!”
谷仲溪笑了笑:“公主殿下別介意,我也只是隨口說說,這些權(quán)謀爭奪都是長輩的事,我們這種小輩也無需關(guān)心?!?
慕容卿一臉尷尬,忽而覺得滿心落寞,咕噥道:“能不能別老叫我公主殿下,太……生分了……”
谷仲溪卻只是不答,遠(yuǎn)遠(yuǎn)指著前面一座山頭道:“到了。”
慕容卿抬眼望去,卻見一座孤峰直插天際,四面皆是崖壁,無一點通路,周遭群山環(huán)繞,不遠(yuǎn)處另有數(shù)座山峰聳立,驕陽下一片山林如色彩絢爛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