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勝老者顯然乃一門派的長老身份,雖著道服,卻與旁人有些不同,正洋洋得意往回走,卻被一黑袍人當面攔住,微驚之下沉聲問道:“閣下何人?有何貴干?”
谷仲溪恭敬一揖,謙遜道:“晚生也是習劍之人,方才路過,恰見長老精妙劍法,一時有些頓悟,想煩請長老指教幾招。”
老者皺眉道:“指教幾招?小子,你可知我等是何門派?”
谷仲溪再揖道:“晚生實不知?!?
周圍年輕道士一陣嘲諷般地嬉笑,老者也面帶嘲弄道:“我等乃天師道,寓道于劍,威勢巨大,這指教,可是要傷了性命的!”
谷仲溪淡淡一笑:“那只能盼長老待會手下留情了。”
老者面色一變,冷笑道:“看來你決意一戰(zhàn),也好,那我便指點你幾招,放心,我會手下留情,不會傷你性命,但皮肉之傷是免不了的!”
谷仲溪長揖拜謝。
場地很快清出,一眾小道士圍在左右,長老唰一聲長劍出鞘,朗聲道:“天師道徐青城,小子,出劍!”
谷仲溪兩手一攤道:“實不巧,今日未帶劍,可否請哪位師兄暫借一把?”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哄笑。
徐青城怒道:“習劍者需知劍不離身,豈有忘帶的道理!你這是有意胡攪蠻纏!”
谷仲溪賠罪道:“當真忘帶,還請哪位好心的師兄一借?!?
哄笑中,徐青城嘆了口氣,對左右道:“把那叛徒的劍拿來,暫借一用?!?
很快便有道士給谷仲溪遞上一把劍,而剛剛受了劍傷哀嚎不止的那位只得苦著臉看著。
谷仲溪拜謝后,長劍出鞘,淡淡道:“寒鳴山,烈吟冬?!?
“烈小公子,小心了!”
徐青城一聲低喝,道袍無風自鼓,長劍如毒蛇般刺來。谷仲溪卻閉上雙目,運轉內(nèi)息以充斥神臺,不多時便有一絲靈魂出鞘的感覺,谷仲溪心中暗喜,知是摸到了門路,卻不知劍尖已距面頰僅數(shù)寸。
圍觀諸人一陣驚呼,徐青城再想收招已來不及,心中暗罵:“莫不是這小子自愿尋死,卻非要送在我手上!”
然而當劍尖即將刺中面頰的一瞬間,谷仲溪一個閃身,長劍緊貼皮膚而過,在面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手上劍花一翻,卻是以劍尖直叩上徐青城的劍格,叮一聲將其彈開去。
谷仲溪用心感受著這一份下意識的感覺,完全將身體交了出去,靈魂只像個第三只眼,在旁觀看。
徐青城自然從未見過這等打法,想是自己未站穩(wěn),忙定了定心神,反手挽了個道家的劍花,劍指正對谷仲溪。
可此時的谷仲溪在其他人看來全身都是破綻,站立松松垮垮,持劍之手只很普通的垂著,幾乎像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
徐青城咬咬牙,腳下走起八卦步伐,劍身變化,只向著谷仲溪的死角一劍刺去。
叮!
肉眼幾乎難以看見谷仲溪的動作,然而兩劍卻在半空相遇,最可怖的是,劍尖對劍尖,無分毫偏差。
圍觀小道士皆嘩然。
谷仲溪此時內(nèi)心驚喜萬分,已然弄清楚這層境界的意思。若說逍遙游四階同風境界是能感知到周圍氣流的運轉,并能試著控制自己的身體去適應,在經(jīng)過御風境界之對氣息的控制、驅物境界對身外物的控制之后,下一層卻是要返璞歸真,完全釋放自己的身體,隨著周遭一切的變化,憑借本能去行動。
這一層便是所謂的“真我”境界,也是逍遙游真法第七階。
怪不得夢中會出現(xiàn)許多個別人心中的自己,那不過是努力想做到別人期望的樣子而分裂的心魔。
怪不得那青衣男子說“以外力御外物,道便不再是道,以本我御自身,道方是入門之道”。原來所之意竟是要接受最原原本本的自己,順應周遭的一切,唯有這樣,才能達到“至人無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