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頤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腦海深處,那片常年被冰封的,死寂的黑白世界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顆滾燙的石子。
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
眼前的數(shù)據(jù),開始變得模糊,扭曲。
一個破碎的畫面,毫無征兆地,猛然炸開。
不是連貫的記憶。
而是一場混亂的,感官的襲擊。
皎潔的月光。
銀色的光輝,灑在一片潺潺流動的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
粗糙的樹皮。
他的后背,緊緊貼著一棵老槐樹,能清晰地感受到樹皮凹凸不平的紋理。
濃郁的草木氣息。
混雜著泥土的腥氣與不知名野花的清香,鉆入鼻腔。
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冰涼的刺痛。
他低下頭。
一雙纖細(xì)的手,正拿著沾了酒精的棉球,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血,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袖口。
他看不清那雙手主人的臉。
她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只是一個模糊的,溫柔的剪影。
但他能聽到她的聲音。
她正在哼唱著。
一首和此刻門外飄來的,一模一樣的民謠。
“郎君郎君在何方,躲在月亮背后頭”
歌聲,像一把鑰匙。
“咔噠”一聲。
打開了他記憶深處,一道塵封已久的,生了銹的門。
門后,是無盡的,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