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薔說的艱難,卻像是瘋了般,對著那不斷閃爍的腕表,用還帶著些許生澀的語調,一遍又一遍地咒罵男人去死。
可腕表那頭的男人,直到蘇小薔喉嚨沙啞,氣息不穩(wěn),才緩緩開口,仿佛有意等待她失態(tài)的發(fā)泄完。
“罵完了?”
厲刑劫輕輕問道,隨即語氣轉冷,帶著不容置喙的陰郁。
“你又不聽話了,小薔.....你總是這樣,跑出去,認識一些不該認識的人,又和這些不該認識的人,發(fā)展成不該發(fā)展的關系?!?
“既然你總是這樣不聽話,哥哥只好.....親自來接你回家?!?
依舊低沉的聲音,甚至帶上了一絲詭異的,在安撫不聽話孩子般的耐心。
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獨占欲,卻緩緩的從腕表中一點點攀爬,似乎要遏制住蘇小薔的脖子。
“我會讓一切重回正軌,蘇小薔,我會讓我們再一次回到,身邊只擁有彼此的時候.....這次,是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家,再也不需要任何外人打擾我們?!?
幾乎在厲刑劫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基地的警報聲,陡然拔高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駭人程度。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覆蓋了所有頻道,無情地重復著新的指令。
警報!
最高指令:不惜一切代價,活捉d級向導蘇小薔!處決sss級通緝犯季臨風、叛亂軍余黨白諭!
重復!最高優(yōu)先級,活捉d級向導蘇小薔!
基地所有外放的通訊設備,都要被刺耳的指令聲所取代。
但厲刑劫的聲音卻透過腕表,在一片警報聲中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偏執(zhí)。
“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蘇小薔,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總是愛哭,怕疼,喜歡撒嬌和一切亮晶晶的東西,最大的夢想,也是去游樂場玩,可這個世界太殘酷了,所以我不得不將你養(yǎng)的更加強大.....”
“可哥哥后悔了,這一次,哥哥會親自為你搭建一座最完美的、只屬于你的游樂園,而擁有這座游樂園通行證的,只有你和我,永遠不會……再有任何其他人?!?
偏執(zhí)無比的話語,語氣又是那么溫柔,溫柔的令人膽寒。
那一瞬間,蘇小薔捂住了腦袋,感覺腦袋有點痛。
記憶中的自己,似乎總是扒著培養(yǎng)罐的玻璃,看著外面虛擬投影的旋轉木馬……
而她的身邊,是誰輕輕摟住她,哄著她,為她唱好聽的童謠,為她編造一個又一個,他自己也未曾聽過的童話?
——是厲刑劫
那一刻,蘇小薔攥緊了手掌,指甲幾乎掐出血來。
她的記憶混亂不堪,腦海中厲刑劫那張陰郁而劍眉星目的臉龐不斷閃爍。
那些面龐,時而帶著一絲縱容她胡鬧的淺笑,時而又化為幽深無比,充滿了令人窒息的凝視。
蘇小薔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的厲刑劫,或者說,這兩個都是他,一個將她養(yǎng)大,一個將她推入地獄。
巨大的憤怒和荒謬感讓蘇小薔猛地抬手,想要狠狠砸碎這個如同詛咒般的腕表!
“別!”
但白諭的聲音卻先一步響起,他一把抱住了蘇小薔,阻住她傷害自己。
可他自己,卻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滔天的恨意。
隔著腕表,白諭嘶聲質問,字字有血:“厲刑劫,你這個畜生!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們?!”
“我們曾經....多么幸福,你害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戰(zhàn)友!用他們的鮮血鋪路,踏著他們的尸骨坐上總部元帥的位置,你這個瘋子,為什么要背叛我們....為什么要欺騙我和蘇小薔這么多年???”
但通訊那頭,厲刑劫似乎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