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黑暗中蔓延開來。
不遠處,應急燈猩紅的光芒,在濃稠的黑暗中照射出一片片血紅的光斑,徒勞地映照著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而在這片血光中,蘇小薔笑了出來。
那張瑩白的面龐,隨著笑意熠熠生輝。
“怎么,哥哥你這是吃醋了?在醋,我和別人接過吻?”
說著,女孩像是貓一般,偏過頭蹭過了厲刑劫禁錮住自己的手掌。
但卻在男人試圖抓住她柔軟的長發(fā)的剎那,輕盈從他的指縫中溜走,像是怎么也抓不住的流沙。
“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叛徒?。?!”
幾乎在厲刑劫愣神的頃刻間,重新掌握了左手控制權的蘇小薔,猛地抬起了手。
冰冷的槍管對準了厲刑劫的下顎,似乎下一秒就要貫穿男人的大腦。
但望著蘇小薔,厲刑劫卻低低地笑了,那笑聲在死寂中漾開,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寵溺和縱容。
“叛徒?”
“或許對你而,我是,可對我而,卻從來不是,自始至終,我都覺得我們之間……只是鬧了些小矛盾。”
厲刑劫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仿佛在陳述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
這一刻,蘇小薔徹底被暴怒沖昏了頭腦,只覺得天旋地轉,連男人的面龐都在血紅的應急燈光中,變得光怪陸離。
“小矛盾?!厲刑劫,你殺了他們所有人,那叫小矛盾......你管那叫小矛盾?!”
蘇小薔的聲音瞬間拔高,尖銳得幾乎撕裂周遭凝固的空氣,握著槍的手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
可面對她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厲刑劫的神情卻沒有絲毫動搖,反而流露出一種平靜無比的殘酷。
“他們,是誰?”
男人微微偏頭,像是在回憶什么無關緊要的東西,聲音陰郁而平淡。
“叛亂軍的其他人,在我眼里,從來就不存在,因為從一開始,我的世界里,能看到的就只有你?!?
說著,厲刑劫握著蘇小薔的手,覆蓋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女孩繃緊的手背,動作親昵得像是在安撫。
可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卻令人不寒而栗到可怕,就連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近在咫尺,也翻涌著壓抑了無數(shù)年的占有欲。
“還記得小時候,你放跑了他們所有人,讓本該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狂歡……變成了十三個人骯臟擁擠的逃亡?!?
“我為了你,忍了他們很多年,只因為你喜歡這些玩具.....可是隨著年齡增長,你的眼睛越來越只能看到他們,而看不到我了——你的笑,你的一切,漸漸都與我無關,所以,我殺了他們,可你卻和我發(fā)了脾氣,你到底為什么總這么在意這些陌生人的死活?”
這一刻,蘇小薔笑了,那張黑暗中被紅光照映著或明或暗的臉,露出了近乎癲狂的笑意。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就是厲刑劫做出這一切的動機。
“真是瘋瘋語......厲刑劫,我居然都不知道你瘋了,那就讓我也給你來幾發(fā)小矛盾,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幾乎沒有片刻猶豫,一發(fā)又一發(fā)的子彈,隨著蘇小薔扣動板機,穿透了厲刑劫的大腦。
槍身震顫空氣的劇烈轟鳴,幾乎讓蘇小薔耳朵都失去聽力。
但她沒有停手,趁現(xiàn)在手指能動彈的時候,她不斷扣動板機。
此時此刻,蘇小薔發(fā)射的每一個位置,刁鉆而又致命。
任何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樣大功率的電離子槍在如此近的情況爆頭,任何哨兵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可隨著槍管灼熱的溫度散去,蘇小薔微微睜大眼睛。
厲刑劫就這樣站在原地,那種陰郁而桀驁的面龐,沒有絲毫變化。
除了周遭的黑暗,變得更加暗沉而濃郁,不斷朝蘇小薔方向靠近,就好像吸收了剛才的槍擊一樣,躁動不已之外,再沒有任何變化。
——到底怎么回事?
蘇小薔額頭青筋暴起,在她的記憶中厲刑劫,可不是能挨了幾發(fā)近距離等離子槍,還能完好無損的哨兵。
他的精神力量,怎么會變那么強?!
而這一刻,厲刑劫面色忽然變得陰郁了幾分,他緩緩俯身,額頭幾乎要與蘇小薔相抵。
男人就這么直勾勾凝視著蘇小薔,像是要從她瞳孔里找出當年那個只注視著自己的小女孩。
一時間,蘇小薔忽然就害怕起來,攥緊了手中的電離子槍。
不知道為什么,一但厲刑劫拿起了哥哥的權杖,板起了臉,她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被他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