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致有瞬間的失神,捏著手中的水杯沒有動。
俞安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看向他,周遭的聲音似是遠去,兩人之間有短暫的對視,都有些不自在。
兩人今兒走得有些早,從酒吧里出來,孟致卻沒讓俞安送,叫了代駕。
他今兒喝的酒不少,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了些醉意。兩人走到車邊他似是想說什么,最后猶豫了一下卻又什么都沒有說,只微笑著讓俞安開車慢點兒,到家告訴他一聲。
這天晚上過后孟致沒再出現(xiàn)過,不知道是不是又出差了。
俞安沒有給他打電話,那天晚上她感覺他是有話要說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最后什么都沒有說。成年人之間總有著各種的不得已以及顧慮,進不得也退不得。
沒過兩天俞安在外出見客戶時遇見了鄭啟,他正同客戶在一起,不知道同人在說什么,英俊的臉上帶著微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到哪兒去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之處。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別說是現(xiàn)在了,就算是當時見到他也未必看得出任何異常來。
俞安有那么瞬間的恍惚,隔了會兒后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同幾個同事一起往客戶那邊去了。
這一晚俞安喝了不少酒,幾個同來的同事也都喝得不少,其中有一個還倒在了酒桌上。她曾經(jīng)也被人照顧,現(xiàn)在卻開始照顧人。給同事打了車叫了代駕,她落到最后。
胃里翻涌著,她今兒晚上已經(jīng)吐了兩次,想吐卻怎么也吐不出來了。她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往旁邊兒的便利店去買了一瓶水,擰開瓶蓋喝了半瓶下去,胃里才稍稍的好受了一些。
她重新回到路邊,正打算攔車時一輛車悄無聲息的在她面前停了下來。車中的人是鄭啟,他放下車窗,掃了她一眼,說道:“上車?!?
俞安沒動,車中的鄭啟微微皺起了眉頭來。兩人一時就那么僵持著,隔了十幾秒俞安才開了口,說道:“謝謝不用,我打車就行?!?
她避開鄭啟的目光,看向了后邊兒車過來的方向。
剛才那會兒出租車還挺多,這會兒卻一輛也沒有。
鄭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前邊兒的司機倒是有眼色得很,下車來拉開了后邊兒的車門,客客氣氣的對俞安說道:“俞小姐請,這會兒已經(jīng)晚了,您一個人不安全?!?
他的語氣輕和,堆了滿臉的笑容。
俞安也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不了,不麻煩……”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司機給截了過去,他笑著說道:“不麻煩,正好順路。您快上車吧,待會兒下雨淋著就不好了。”
這會兒空中落下了雨滴來,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俞安到底還是上了車。
車子才駛出沒多久后雨點就噼里啪啦的砸在了車身上,俞安沒有同鄭啟說話,側(cè)頭看著窗外。白日里熱鬧的街道在深夜變得冷清起來,偶有忘記帶傘的行人在雨中奔跑著,既狼狽又心酸。
俞安想起了以前來,一時有些恍惚,收回了視線。
鄭啟自她上車起也沒再說過話,一直閉目養(yǎng)神。他應該喝了不少酒,身上有著淡淡的煙味兒和酒味。
車子在雨中疾馳著,車中安靜極了。酒精的作用下俞安坐著坐著的就昏昏欲睡,她強撐著,腦子里天馬行空的想著事兒。
車子在小區(qū)門口停下時她回過神來,司機得了鄭啟的授意,堅持將她送上樓才離開。
俞安不知道這人這樣兒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愿意去想,胡亂的洗漱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
這一夜有人倒頭就睡,有人卻徹夜難眠。雨季的地下室陰暗潮濕帶著一股子揮之不去的霉味兒,徐赟輝坐在一張看不出顏色的沙發(fā)上,腳邊擺了幾個酒瓶子。
他瘦了很多,憔悴又狼狽,早不復往昔的風光。他現(xiàn)在猶如過街的老鼠一般見不得光,長期沒有見過太陽皮膚呈現(xiàn)出病態(tài)的白,隱隱可見底下的青筋血管,整個人看起來陰鷙又可怕。
事發(fā)至今他仍舊無法接受自已的處境,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只有不停的喝酒來麻痹自已。
地下室里除了他還有另一個瘦高的男人,他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酒,開口問道:“這幾天姓鄭那邊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瘦高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回答道:“暫時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他多數(shù)時間都在公司,晚上回別墅那邊。這兩天也有應酬,但沒有見過任何可疑的人。”
徐赟輝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一張臉上陰惻惻的臉上看不出在想什么。他丟掉了手中的酒瓶子,站起來回的走動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晚他是獨自過去的,沒有帶警方的人?”
瘦高男人當然給不了他準確的答案,只說道:“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他同那邊的人接觸。”
徐赟輝沒有再說話,來回不停走動的腳步聲透露著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隔了一會兒后他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一旁看不出顏色的簡易桌子上,恨恨的說道:“那晚就該弄死他。”
他的呼吸急促,說完這話重重的倒回了沙發(fā)上。現(xiàn)在到底不比從前,這些像陰溝里老鼠的日子早讓他失去了往昔的狂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打算,以至于仇人送到面前他竟沒有敢動手。
要是,要是在以前,鄭啟早不知道被弄死多少次了。
他重重的喘著氣兒,他知道,錯過了那么好的機會,要想對付鄭啟就更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