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許靈嫣心中也不得不承認(rèn),秦七汐在許多方面勝過自己,包括讓她引以為傲的琴技。
郡主的琴,師承號稱“江南雙杰”之一的入云居士。
三十年前,兩位年輕人在文壇迅速崛起,一路攀至高峰。歸雁與入云,一人擅詞畫,一人精詩琴,其思想之奇妙,造詣之高深,百年難得一遇。
這也使得他們一度成為了江南文人才子心中的明燈,即便是多年以后的今天,一旦提起這兩個名字,也會讓人油然生敬。
恰巧,這兩位大儒,都曾當(dāng)過秦七汐的老師。
“今日的琴聲,似乎有些凌亂啊?!?
一曲終了,余音尚在梁上盤旋,許靈嫣終于舍得邁步走進去。
秦七汐聽到聲音,連忙轉(zhuǎn)過頭:“靈嫣,你調(diào)查得怎樣,可有那位彥公子消息?”
許靈嫣微微搖頭,無奈在長桌的一側(cè)坐下。
“我與文炳去縣府問了,也托人去了凌州府庫查閱,目前都沒有結(jié)果。故而猜測,‘彥祖’這個名字,應(yīng)該只是化名?!?
“也就是說,目前還是沒有任何線索能夠?qū)さ酱巳???
秦七汐長長的睫毛垂下,如蝶翼般輕輕顫動,目光里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不過那失落是短暫的。
她也看得挺開,畢竟文會上的那首“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堪稱曠古爍今,她甚至并不認(rèn)為一位同輩的年輕人能夠?qū)⑵鋭?chuàng)作出來。詞中的那份遠(yuǎn)離喧囂、不入世俗的灑脫,如果沒有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很難理解通透。
那橫空出世的詞文作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這個答案,至今仍舊沒有定數(shù)。而那位所謂的“彥祖”,或許也只是楊文炳單方面的猜測罷了。
事到如今,秦七汐只是覺得有些孤獨。那首詞的驟然出現(xiàn),就好像在混沌無垠的虛空中,突然劃過一道璀璨奪目的光亮??赡堑拦庖矁H僅只是閃過而已,當(dāng)它消失之后,周遭仍舊是一片沉寂的混沌。
“其實……也未必就全無機會?!?
聽到許靈嫣這句話,秦七汐微微皺眉,旋即腦中靈光一閃,一片燈火璀璨、人聲鼎沸的繁華熱鬧之景浮現(xiàn)眼前。
“你是說,三日后的萬燈節(jié)?”
“沒錯?!?
許靈嫣肯定地點了點頭,“每年的七月初七,鏡源縣都會舉行一場盛大的萬燈節(jié),這可是方圓百里最為熱鬧繁華的盛事。
屆時,本地但凡有些名氣的文人墨客幾乎都會到場,倘若那位彥公子真在鏡源縣,他或許也會去湊個熱鬧,我們也許能在燈會上找到他?!?
“好,我知道了?!?
秦七汐輕輕頷首,心中已然開始思忖起來。
萬燈節(jié)那晚,不知父王是否已經(jīng)有了回信?
又是否會準(zhǔn)許自己下船,去那茫茫的人海燈河中,尋覓一位不知其名的知音……
“這茶看著不錯?!?
此刻許靈嫣邁步來到桌案旁,與秦七汐相對而坐。
她端起桌上備好的茶盞淺淺一飲。這來自凌州本地的好茶,入口清香,回味綿長,藏盡江南暖意。
“千山綠,在帝都可是稀缺品,自我隨父進京以來,就極少喝到了。”
秦七汐將盛水的金絲貢壺推了過去:“王府存有不少的千山綠,皆是各地甄選而出的佳品。等到此次行程結(jié)束以后,你可以帶些回京。”
“好。”
許靈嫣微微點頭,以示感激。
“墨羽現(xiàn)在何處?”
“我托她去調(diào)查一個人,此人便是三月前我曾登門退婚的江家三公子,昨夜文炳所畫之人,與他確有幾分相似?!?
“咚咚!”
閣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秦七汐微微抬頭:“進。”
一襲黑衣飄然入內(nèi),邁步立于堂中,正是方從江云帆住處趕回的墨羽。
此刻她臉上的驚奇依舊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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