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滿沒抬頭,仔細擦拭著一把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梳。
“放在那里吧,我現(xiàn)在不怎么想吃。”
“那可不行,小滿,奶奶去世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把你照顧好,她這剛走才幾天,你就瘦了,老人家在天有靈看到了,還不得埋怨死我。”
程宥齊說著要來喂,“聽話,多少吃一點?!?
他不提奶奶還好,一提,黎小滿眼淚掉的更兇了。
她情愿奶奶在天上什么都看不見,不然,知道程宥齊千辛萬苦接近她們祖孫倆只是為了那些股權,心里還不知道會有多難受。
黎小滿忍著心底的厭惡,不著痕跡地躲開程宥齊的勺子,“瘦了還不好,我長這么胖,你帶出去都沒面子。”
“胡說什么,我老婆這叫可愛,那些流水線上產(chǎn)出來的排骨精才乏善可陳?!?
只要程宥齊愿意,好聽的情話可以一套接著一套,只可惜,從前的黎小滿對他有情人濾鏡,什么都看不出來。
她裝作被程宥齊感動到的樣子,接過程宥齊手里的粥碗,“好了,我吃還不行,你這幾天忙著給奶奶置辦喪禮,工作肯定也耽誤了不少吧,先去忙吧。”
“我正要給你說這個,公司里出了點問題,需要我親自去一趟,你乖乖的,喝完這碗粥,再睡會兒,我就回來了,到時候給你帶愛吃的小蛋糕?!?
程宥齊說罷,吻了下黎小滿的額頭,“依依不舍”地離開。
等程宥齊前腳剛走,黎小滿后腳就沖到洗手間,佝僂在洗手臺前使勁搓洗著被程宥齊親過的地方,直到額頭發(fā)紅,發(fā)疼才停下。
她撐著手臂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圓圓的臉盤,肉肉的臉頰,天生的自然卷因為剛剛洗臉打濕,一圈一圈粘在發(fā)際線上。
她從未因為自己的外貌,身材自卑過,但也從未想過有一天,身邊最重要的人會把這個作為武器,用來攻擊她。
黎小滿深呼吸幾口氣,抽了張面巾紙將臉上的水擦干,隨后走到房間,將那碗粥端到洗手間,直接沖進馬桶。
看著馬桶內(nèi)極速旋轉(zhuǎn)的漩渦,她眼中的溫情一寸一寸變得冷卻。
……
程宥齊這一出去,一直沒有回來。
十點多的時候,給她打來一通電話,說是公司問題沒解決完,他可能要多加會兒班,讓她早點休息。
他的聲音透著啞,乍一聽,確實像累狠了的。
黎小滿敷衍應了聲好,事實上,她寧愿他從今往后永遠都不回來。但剛掛完電話,忽然收到一條陌生短信。
“程宥齊在辦公室跟人偷情?!?
簡單一句話,像是在她頭頂密布的烏云上又罩上了一層薄膜,密不透風的窒息感頃刻間席卷而來。
黎小滿捏著手機的指骨用力到發(fā)白,緩了一會兒,給對方回信息,“你是誰?”
對方?jīng)]有再回復,并且黎小滿給那個號碼打過去時,也顯示對方無法接通。
思索不過幾秒,黎小滿起身,抓起車鑰匙出了門。
程氏是家族企業(yè),程宥齊在里面擔任副總經(jīng)理一職,他上面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職位比他要高一級。
兩兄弟面和心不和,再加上程父一直主張有能力的繼承他的公司,所以才有了程宥齊為了成功收購盛銳,在程父面前邀功,寧可犧牲自己的婚姻,與黎小滿結婚這件事。
這其中的原由也是黎小滿剛剛在路上才想清楚的。
有些事,一旦找到了源頭,后面的所有事情都會變得有跡可循。
也活該她命中有此一遭。
記得跟程宥齊第一次見面,是他到家里找奶奶買她手中的股權。
態(tài)度誠懇,擺出的條件也很誘人,只可惜奶奶顧念這是兒子留給她跟黎小滿唯一的底氣跟念想,婉相拒。
結果,程宥齊前腳剛走出大門,奶奶忽然病發(fā)暈倒,黎小滿正著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時,程宥齊折返回來,二話不說把奶奶背下樓,又陪著她一起,將奶奶送到醫(yī)院。
醫(yī)院里,他忙前忙后,辦住院,繳費,安排最權威的醫(yī)生。
那段日子,他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耐心跟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