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聲歡快,帶著蘇夏的心率一瞬飆高。
她連忙整理了一下被吹亂的頭發(fā),再抬頭時,許霽青已經(jīng)放下包,在她身側(cè)坐下。
妹妹還在對面,蘇夏怎么也沒想到他會這么選座位。
許皎皎沒怎么當(dāng)回事,小嘴巴油汪汪的,該吃吃該喝喝。
蘇夏自已慌得不行,原先想好的說辭都忘了,只顧著把筷子和米飯推給他,“……你餓不餓?”
她語氣很軟。
帶著自已都沒意識到的心疼勁兒,有點像上一世剛嫁給他那會兒。
那一年,許霽青一夜之間把蘇立軍留下的爛攤子收拾了干凈,債務(wù)還清,還給蘇小娟遷了最好的公墓。
蘇夏看他如同天神下凡,滿心都是感激。
許霽青是工作狂,出差無數(shù),飛回來了也見不著人,在公司休息室里睡的次數(shù)遠(yuǎn)高于家里主臥。
自從新婚夜后,那張大床她躺下去什么樣,醒來還是什么樣,枕頭另一邊,嬌貴冰涼的絲綢料子平平展展,一根褶皺都沒有。
她想過做一個好太太,給他送點家里的溫暖當(dāng)作驚喜,就算全部的廚藝僅限于煮泡面,也來回播著做飯視頻現(xiàn)學(xué),硬是做了三菜一湯出來,美滋滋地裝進(jìn)保溫桶,親手送去總裁辦。
蘇夏沒提前跟他說,許霽青推門進(jìn)來時,向來冷漠的眸子緊了一下,像是有片刻的失神。
“餓不餓?”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露出一個笑。
二十七歲的許霽青比年少時結(jié)實很多,寬肩長腿,穿正裝時的壓迫感強(qiáng)極了,坐下時在她身側(cè)隔了半米,純黑的皮沙發(fā)陷下去的感覺很明顯。
說不清是怕還是什么,蘇夏心臟怦怦跳,往前挪了挪身子,“……你都好久沒回家吃飯了,我就從網(wǎng)上找了找菜譜,想試著做兩道菜,過來看看你。”
“前兩天的商報,那篇梳理媽媽公司內(nèi)幕的文章我看了,是你找人做的嗎……其實那天我就想給你打電話道謝,就是怕你在外面忙,打擾你工作?!?
她語氣很認(rèn)真,“我、我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沒辦法回報,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盡我全力?!?
說這些話的時候,許霽青一直沒回應(yīng)。
余光里,他的臉色卻比剛進(jìn)門時難看了許多。
蘇夏心里更沒底,小鵪鶉似地閉了嘴,遞筷子給他,“嘗嘗吧,出鍋的時候我都嘗過,應(yīng)該……還算好吃?!?
紅燒油亮,白灼水靈,對于初學(xué)者來說,已經(jīng)是不俗的賣相。
幾個精致的小托盤放在桌面上,許霽青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接過筷子,目光在她燙出水泡的白嫩手背上停留幾秒,唇抿成一條線,“你沒必要這么做?!?
蘇夏茫然抬頭。
“我吃過了?!?
“以后你也沒必要來,”許霽青冷淡開口,語調(diào)里壓著一些微不可察的躁,“我很忙,你來了只會給我添麻煩,不用浪費(fèi)這個時間?!?
那時的蘇夏委屈極了。
她坐在原地,雙眼紅紅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最終還是站起身回了家。
桌上的飯最后是被倒掉,還是被許霽青隨手扔給了秘書處置,都不得而知。
而現(xiàn)在,悶熱的地下美食城里,蘇夏坐在十七歲的許霽青身邊,忍不住地悄悄想——
大概,也許,萬一。
許霽青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趕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