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結(jié)界內(nèi),殺氣彌漫。
林嘉祥一手按著胸口,艱難站起。大敵當(dāng)前,他第一眼看向的卻不是阮石,而是那同樣衣衫齊整,此時正默默站到了他仇人身旁的沈雅婷。
所以,到底還是這樣么?你還是選擇了他。我沒有被敵人殺死,卻要死在至愛之人的背叛之下?
在這個時機進行偷襲,林嘉祥的心中原本就有抵觸。
沈雅婷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就算是腦中稍有幾分不規(guī)矩的念頭,都會被認(rèn)為是對她的褻瀆。現(xiàn)在卻要讓他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跟其他人雙修,如今更是要等到她上了另一個男人的床,自己才可以在窗外伺機偷襲……林嘉祥覺得自己真是窩囊透了。
雙修的原因,沈雅婷沒有細(xì)說,只說她是被逼迫的。由于此事對女修的確難以啟齒,林嘉祥也就知趣的沒有深究,反正只要這一次能殺了阮石,沈雅婷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自然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到頭來,這卻是她和阮石給自己設(shè)下的一個局?如若不然,阮石怎么可能對自己的攻擊了若指掌?他們又怎么可能沒有雙修卻故意假扮成雙修的樣子?
阮石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當(dāng)即示威般的一手?jǐn)堊∩蜓沛?,嘴角邊的嘲諷更加深刻:“要怪的話,就怪你自己找錯了幫手吧。她是我的靈魂奴仆,絕對不能叛主,所以她前腳還在跟你設(shè)計怎樣殺我,一轉(zhuǎn)身就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把你們的盤算全部告訴我。不過老實說,在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還真的是讓我吃驚啊――”
“你應(yīng)該吃驚??吹奖蛔约河H手殺死的人,現(xiàn)在又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等著來索你的命,你的確應(yīng)該感到恐懼?!绷旨蜗槁曇舻统?。雖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阮石所說的“靈魂奴仆”,但聽他的意思,沈雅婷出賣自己并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能知道這一點,對他來說也就足夠了。
阮石輕蔑的搖了搖手指,目光也是嘲諷的下垂:“不,我是在為你惋惜啊……”
推開了沈雅婷,周身涌動的血光將他妖化后的異象襯托得更加猙獰,一步一步的向門外走來。
“既然都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不老老實實的滾到地獄里去呢?那樣的話,你也就用不著再被我殺死一遍了啊――”
隨著他的腳步剛一跨出門檻,八條手臂猛然暴漲,如同一批出洞的長龍,每一只森森利爪都狂野的大張著,帶著即將撕碎敵人喉管的殘忍。
林嘉祥腳尖點地,縱身后躍。但不論他再如何提升靈力,那八條手臂都能不斷伸長,始終緊咬著他不放。而阮石正中的兩條手臂則是悠然抱肩,欣賞著對手被自己逼得狼狽逃竄的窘相。
眼見著躲避不開,林嘉祥不得已騰身縱躍,而八條手臂頓時也是齊刷刷的一偏折,再度追擊而至。
“媽的,沒完沒了!”林嘉祥低咒一聲,腳底接連在半空疾點,躲避著腿邊如影隨形的糾纏,同時手中快凝聚起一個靈力光球,朝著下方狠狠甩了出去。
阮石雙眸一抬,瞳孔中兩道血色光束電射而出,輕易的將靈力光球擊成粉碎。與此同時,每一只手掌中都是金光涌動,很快就聚集起了八個更大號的靈力光球。手臂驟然高抬,托著一片太陽般的燦燦金芒,從四面八方對著林嘉祥扣了下去。
一連串的爆炸聲過后,林嘉祥的身子“砰”的一聲撞在了不遠(yuǎn)處的一棵大樹上,灰頭土臉,衣衫破裂。
還不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yīng),一條狹長蝎尾已經(jīng)從他身旁呼嘯而過,繞過樹干,牢牢卷住了他的脖子,越勒越緊。
林嘉祥短短片刻已是呼吸困難,頸部滲出血絲。抬起雙手艱難拉扯幾下,終是無力的垂落了下去,呻吟聲也漸漸微弱。
阮石目露獰笑,一面朝尾部連連催力。眼看林嘉祥就將身死當(dāng)場,在兩人的中間忽然爆開了一團金色焰火。奪目的光束四面散射,自一個中心點又爆開無數(shù)璀璨光點,猶如點燃了一場最盛大的煙花。
但在那煙花過后,阮石盤踞在半空中的八條手臂忽然齊刷刷的爆裂成了一灘血水,快得就仿佛是瞬間的錯覺。而那根蝎尾,也像是受驚一般倒卷而回,萎靡在了他的身前。
阮石悚然一驚,難以置信的將目光抬起。這時他才看清,林嘉祥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奇怪的武器。
為何說它奇怪,因為它的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圓形的長筒。這長筒兩頭稍寬,中間稍窄,有黃色的波光正在從長筒的中間部位流向兩邊。
阮石微微皺了一下眉。雖然不知道這武器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東西有些不太好對付。
林嘉祥冷笑一聲,污跡斑斑的臉在這一刻顯得極其猙獰,真似從地獄里爬回來的復(fù)仇魔鬼:“看傻了么?這就是千征巨嘯炮!你洛家的主子沒教過你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即使殺不了你,我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說完,他用手將長筒向上一提,另一只手在尾部一拍。頓時在那千征巨嘯炮之上,黃色的波光瞬間變得一片緋紅,鮮紅刺眼,同時流轉(zhuǎn)的度也在不斷的加快。這是它已經(jīng)進入到了攻擊狀態(tài)。
“砰”的一聲,又是一枚煙花炸開了,阮石幾乎是想也不想,身形著地一滾,避到了一棵大樹后。而他也驚恐的看到,那代替他迎接了攻擊的樹干,此時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化為了一片粉末,似乎這里原本就是空無一物。
林嘉祥雙手端著千征巨嘯炮,朝著阮石不斷開炮,周邊的樹木花草已經(jīng)被他清除了一大片。阮石別無良策,只能連連在地面滾動,尋找一切可供遮蔽之物。但隨著視野的愈開闊,這樣的機會卻顯見是越來越少了。
只要被那個火花沾上一丁點,后果就是不堪設(shè)想!阮石雙眼直,這個死而復(fù)生的敵人,似乎比想象得還要棘手啊……甚至他都在考慮向洛家求救了!丟臉也總比丟命好?。〉旨蜗榈墓粢贿B著一,在這樣的局面下,他就連傳訊的空當(dāng)都抽不出來。
終于,又是一棵大樹消失了,而阮石也直接暴露在了炮筒的射程內(nèi)。
當(dāng)下一枚煙花呼嘯而來時,阮石迫于無奈,雙手結(jié)出一面靈晶盾,奮力朝前方一推,同時身子加后躍。
他本來就沒指望完全擋住那種攻擊,只求能延緩片刻也好。但在稍后的靈魂感應(yīng)中,那些火球卻是直接穿透了靈晶盾,甚至,連前進的軌跡都沒有生偏移。
阮石臉色陰沉,將集中在手掌間的靈力全數(shù)灌入雙腿,身子也是大幅度的后躍而起,落在了數(shù)丈外的一截樹枝上。背后張開一對黑色蝠翼,牢牢在身前合攏。
伴隨著“嗤啦――”一聲,這對翅膀也同樣灰飛煙滅了。
重新顯露出身形的阮石,雖然看似尚未受到致命傷害,靈力波動卻是再度下降了一大截。同樣他也根本沒有調(diào)息的機會,只能再一次的躍向另一棵樹梢。在他背后,又是一團煙花照亮了夜空。
能有這樣敏捷的反應(yīng)能力,還多虧了當(dāng)初在黑市的訓(xùn)練,讓他的身體已經(jīng)具備了戰(zhàn)斗本能,緊要關(guān)頭甚至無須思考,手腳就可以自然的做出應(yīng)戰(zhàn)反應(yīng)。這也包括了對妖靈的運用,剛才那驚人的彈跳力,就正是借助了獵豹妖靈的力量。
只是一想到妖靈……自己的具現(xiàn)妖靈竟然接連被毀掉了兩個,雖然它們都擁有斷肢再生的能力,但那可是需要很長時間,同時要花費靈力不斷去溫養(yǎng)的。光是這一次的損失,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顆丹藥才補得回來。
可惡……可惡啊……阮石重重的喘著粗氣。剛才他用戒指探測過了,這“千征巨嘯炮”就是一種純粹的物理兵器,出于“一力破萬法”的原理,對通天境以下修靈者施展的靈力護盾,直接就有著碾壓效果。除非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實物盾牌,才有可能從正面抵擋它的炮彈攻擊。
但阮石這倉促之間,又能到哪里找盾牌去?不得已一拳轟出,戒指中暴涌出大量毒霧,遮蔽了一方空間,連天際的云層都被染上了幾分暗紫。
林嘉祥仍是端起炮筒,“轟”的一聲,綻放的煙花洗清了遮眼的迷瘴。大片毒霧被直接掃盡,只剩幾股殘留的煙塵,在席卷的夜風(fēng)中也相繼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