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西陵北連問三次。用的雖是問句,語氣卻是一種不容否定的斷然。
葉朔皺了皺眉。不久后就要出手爭奪魔器了,在這個時候,他并不想太過引人注意。勉強耐著性子,應(yīng)道:“我不是都說過了嗎,只要你們能拿出寶劍確實出自你西陵家的證據(jù),我自然會歸還的?!?
西陵北傲然揚起頭:“不需要證據(jù)。我西陵家族說出來的話就是證據(jù)。你只是一介平民,有什么資格染指我家族的寶劍?”
還不等葉朔開口,一旁的四大家族代表中,先有人出聲嗤笑起來:“喲,一個分家子弟,什么時候也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以宗族之名自稱了?”
雖然五大家族在商場上地位相當(dāng),但這些家族中的子弟,彼此間的關(guān)系卻似乎并不怎么融洽。也許凡事也正是如此,人最容易妒忌的,往往就是和自己挨得最近的人。
他這邊話音剛落,另一人冷笑著立刻接上:“就是,你們分家人是什么地位自己不知道么?宗族派你們出來搶魔器,那就是想讓你們當(dāng)炮灰,否則宗家之內(nèi)怎么就沒人來?”
這幾句話似乎觸及了西陵北的忌諱,他立刻轉(zhuǎn)過頭,狠狠的瞪著方才說話的兩人,雙眼中幾乎都要噴出了火花。
但這些同樣身為富家少爺?shù)目刹粫I他的賬,一眼掃了回去,冷笑道:“瞪什么?。课覀冋f的可都是大實話。你該不會以為,宗家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你,是因為賞識你吧?”
西陵北一忍再忍。其實那幾人同樣是被宗家派出來的炮灰,按說是誰也不比誰高貴,他若要辯駁,原本是可以逮住這一點狠狠回?fù)簟5绱艘粊?,豈不就等于自甘和那幾人劃為同類?
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氣,西陵北帶著所有的憤怒再次轉(zhuǎn)向了葉朔。旁人口口聲聲笑話他是分家子弟,也只有在這個平民面前,他還可以拿出幾分主宰者的威風(fēng)。昂然道:“你再不交出來,是要讓全國的人都知道定天山脈的新主人是個賊嗎?到時候我看還有誰會去你們定天派修煉!”
聽了這句話,葉朔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
雖然同樣是氣勢洶洶的向他討劍,但先前西陵江坤給他的感覺不過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大少爺,葉朔自然不會去過多計較。但這西陵北……他的行間卻充斥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好像只有他們這些有錢人是人,別人都是螻蟻,這就難免令人非常反感了。
這時,一直在旁微笑靜觀的洛沉星忽然主動的開口了。
“如果真的撿到了別人的東西,還是拿出來比較好。當(dāng)然我相信葉兄絕不會是有意吞沒的,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適當(dāng)?shù)臅r機物歸原主而已,你說對么?”
葉朔心底暗嘆,這洛沉星的確是夠厲害,表面上先送自己一個臺階下,只要自己照著他開出的路子走,兩不尷尬。但他這樣的說法,卻分明是在逼著自己照辦……否則,這個竊賊的名聲,可就真的落實了。
這么多年來,還不知有多少人正是栽在他這樣的笑里藏刀下,也難怪他在商場上取得的成就,要遠(yuǎn)勝于西陵北了。同時他的手段并不只應(yīng)用于商場,在生活中施展出來,更要令人防不勝防。
逼不得已,葉朔也退了一步:“等魔器事了,我正要到西陵家族拜訪,有什么話,到時我自然會跟族長談?!?
西陵北的軟肋似乎無處不在,聞登時又像被踩到尾巴一般炸了毛:“怎么,你是想說我沒資格跟你談嗎?”手中光影一花,一把形如流水的長劍已是寒光閃爍,“那這把玄水劍有資格嗎?”
這個分家的身份,可說是他最深的忌諱。而他最不能容忍的,也就是旁人不看他的成績,單為他的分家出身就看不起他。一旦他從對方的語中稍稍聽出跡象,每每便會立刻火冒三丈。
他有火氣,葉朔的火氣也不小。對西陵北,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深深的惡感。反正即使無需動用真實實力,要教訓(xùn)一下這個自我感覺極好的小少爺,那也是綽綽有余了。
正在兩人間的碰撞已是一觸即時,洛沉星再一次開口打了圓場:“魔器出土在即,咱們自己人就先不要起內(nèi)訌了?!闭f著拍了拍西陵北的肩,“等拿到了魔器,如果他還是這么不松口的話,我一定為你做主?!?
西陵北默默的做了幾次深呼吸。再怎么說,他也是在商場上滾打多年之人,終究不似西陵江坤那般一沖動起來就不管不顧。此刻明知再鬧下去也討不得好,何況魔器同樣是他的目標(biāo),不得不以大局為重。強行隱忍著洶涌的怒意,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那我就給洛少爺面子?!?
先前在他身旁的兩名長老上前扶住了他,同時對葉朔怒目而視。
這種小兒科的仇恨,葉朔并不會放在心上。他緊緊盯著的,就只有洛沉星一個。
等拿到了魔器……呵,恐怕,你活不到“拿到魔器”的時候。
葉朔并沒有注意到,這一刻在他臉上浮起的殘酷笑容,遠(yuǎn)比洛沉星更加冰冷邪惡。
一場喧嘩漸漸平息,六御絕境也約莫到了開啟之時。眾人都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先后走入傳送陣中,尋找合適的位置站定。
這個位置,既不能與仇人挨得太近,又不能太過束手束腳。等進(jìn)入六御絕境之中,萬一他們剛好被傳送到了某片危險的地帶,面對任何突情況,都必須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yīng)。
人一旦多起來,尤其又是沒有經(jīng)過專門訓(xùn)練的一群人,產(chǎn)生的突事件自然就多,浪費的時間也就更多。直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各自選定方位,而他們腳底那巨大的金色陣法,也開始緩緩的旋轉(zhuǎn)了起來。
這樣流暢的轉(zhuǎn)動僅持續(xù)了片刻,每個人都感到,有一股強大的阻力突然籠罩而下。如同是在逆時針的方向不斷加力,要將這陣法重新轉(zhuǎn)回原位。
洛沉星不慌不忙,抬手一拋,一道金光直貫而出。半空中由小變大,化作了一只巍然屹立的金鐘形靈寶。
鐘底散開一層朦朧光暈,將陣法內(nèi)的眾人罩在其中,同時在洛沉星的靈力注入下,那金鐘的外側(cè)也不斷輻射出一圈圈無形音波,與空氣碰撞數(shù)次,原本被陣法的光芒渲染成一片赤金色的半空,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道墻壁般的透明光幕。顯然,這就是六御絕境外圍的結(jié)界了。
在與音波的不斷碰撞中,那層障壁的顏色不斷改變。由透明轉(zhuǎn)紅,再由紅轉(zhuǎn)黃,一連變化過七種顏色,終于,深邃的紫色濃郁到極致,化為了一片純正的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