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確實是很快就到來了。
雞剛叫過頭遍,葉朔和續(xù)垣就被人拽了起來。后院的門口,等待著他們的是整車的木柴。
“殺人不過頭點地??!”續(xù)垣瞪著一雙惺忪的睡眼,痛心疾的咆哮著,“說好的這里的生活很輕松呢?這么多柴全要我們兩個人劈,有沒有搞錯??!其他人呢?”
那傭兵厲聲喝道:“其他人還在休息!睡不好覺,白天怎么接任務?”
“那我們就不需要休息了?我們白天就不用接任務了?”續(xù)垣當即反唇相譏。
那傭兵用眼角斜睨著他,冷哼一聲:“你們是新人,必須先在工會里干兩個月的雜活,才可以和大家一起接任務,這是規(guī)矩!”
他明顯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匆匆撂下一句:“還有,打雜期間是沒有底薪的。你們愛干就干,不愛干走人?!本鸵宦反蛑罚瑩u頭晃腦的離開了。
“算了,續(xù)垣,就把這同樣當做修煉的一種吧?!比~朔已經(jīng)認命的拿起了斧頭。同時他一遍遍的提醒著自己:心靜如水,寵辱不驚……
幾個時辰后。
“加油,續(xù)垣,劈完這一點就結(jié)束了!”要論劈柴,葉朔可是有十足的經(jīng)驗,不但很快就劈完了自己面前的一堆,還幫續(xù)垣也分擔了一大半。
“嗯是啊……不對,葉大哥你看……”續(xù)垣剛抬起頭,抹一把額角的汗水,目光落到院門口,登時再度面無人色。
葉朔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一名傭兵正推著一架長板車,車上堆著一捆捆剛砍下的新柴,一看見他們就喝斥道:“你們怎么還沒劈完!趕緊的,第二批都下來了!”
葉朔和續(xù)垣對視一眼,兩只腦袋同時耷拉了下去。
……
未時。
“終于可以吃到飯了!我現(xiàn)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大象!”當兩人終于劈完了6續(xù)送來的幾批木柴后,續(xù)垣拉著葉朔一路飛奔到了飯?zhí)?。如果說現(xiàn)在這傭兵工會還有哪個地方能讓他存在好感的話,大概也就只有這里了。
打飯的傭兵遠遠的就看到了他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午時開飯,你們怎么現(xiàn)在才來?早就沒飯了,回去吧回去吧。”
續(xù)垣一口血噴了出來:“當初是哪個殺千刀的竟然騙我說未時才開飯!”
那打飯傭兵一個更大的白眼翻了過來:“自己搞不清時間,你怪誰?”
“實在是太可惡了!等晚飯的時候,我一定要提早一個時辰……不,提早兩個時辰來!”回程的一路上,續(xù)垣還在不停的著牢騷。
兩人剛回到后院,還沒等喘上一口氣,又有傭兵提東西進來了。只不過這一次是幾個木桶。
“洗衣服?我們到底是來當傭兵還是來當保姆的?。?!”續(xù)垣的臉已經(jīng)苦得能擰出水來了。
有了上午的經(jīng)驗,兩人都知道要洗的衣服絕對不會只有這一批,為了早完工早吃飯,都是一頓下了狠勁的趕工。
洗到第三批的時候,風渝慢悠悠的晃了進來。
“你們是怎么洗衣服的?”風渝只掃過兩人一眼就又罵開了。從葉朔面前的木盆里拽起一件,“看看這衣服領(lǐng)子,這么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在泥塘里洗出來的!”又雞蛋里挑骨頭的指出幾塊污漬后,朝著盆中狠狠一甩,激起的水花混雜著肥皂沫,濺了葉朔滿臉。
“洗衣粉是這么用的嗎?有你這么敗家的嗎?”風渝罵完葉朔,又把矛頭轉(zhuǎn)向了續(xù)垣。直接提起洗衣粉的包裝袋,對著續(xù)垣劈頭蓋臉的灑了下去,灑得他捂著臉尖叫連連后,才將包裝袋砸回了他腳邊,“現(xiàn)在知道以后該倒多少了嗎?這么大個人了,連件衣服都不會洗,你活著還有什么用?”
“你!你會搓嗎?”風渝就像是和兩人較上了勁,對著葉朔的木盆踢了一腳,“我就問你!你會不會搓?”
“搓誰不會???我現(xiàn)在就很想把你給搓一頓啊……”續(xù)垣在一旁小聲嘀咕。
葉朔依然保持著固有的節(jié)奏,淡淡道:“風師兄,你省省吧,以前我洗衣服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這么看不順眼的話,你自己來洗???”
風渝大怒,一腳把葉朔面前的木盆踢翻,怒喝一聲:“洗!”又喚進另一名傭兵,“你看著他們!”
……
“哥們,我說你們以前真的都是這么被折磨過來的么?”在等待下一批衣物送到的間歇,續(xù)垣嘗試著向那名看守傭兵搭話。
那看守者是一名一星傭兵,年齡看來和他們差不多大,面龐上還殘留著未褪去的稚嫩。雖然他也努力板著臉,想做出和其他人一樣的兇惡神情,看上去畢竟還是欠缺了幾分火候。
那傭兵望了他們兩眼,目中似乎閃過一絲惻隱之色,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冷冷道:“這件事我覺得只能怪你們自己。”
“怎么說?”續(xù)垣追問道。這一次那傭兵卻再不答話。
戌時。
擺在葉朔和續(xù)垣面前的,只有一盤糠咽菜,幾個爛窩頭。
現(xiàn)在的生活環(huán)境,就算在鄉(xiāng)村中也難得見到這樣的伙食了。這傭兵工會,倒也真是好本事。
續(xù)垣剛吃一口就吐了出來:“這是人吃的東西嗎?根本就是豬食??!都餓了兩天了就給我吃這個……”
連日來受到的所有刁難都在心中浮現(xiàn),續(xù)垣越想越火,拍案而起,沖著另一邊正在大塊朵頤的傭兵們吼道:“就算我們是新人,但是你們用得著這么欺負我們嗎?至于嗎?”
喧鬧的大廳中,為他的爆短暫沉寂了片刻。
風渝冷著臉,將手中的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敲:“不愛吃就別吃了。東旭,端下去喂豬?!?
“你們欺人太甚!”續(xù)垣怒不可遏,揮手打翻了面前的盤子,瓷片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大不了我們就不在這里干了!我不受這份窩囊氣,你們那破規(guī)矩,愛給誰做就給誰做去吧!”
風渝仰靠著椅背,冷笑道:“成啊,想滾就滾。不過我可以給你保證,只要你們還是新人,不管走到哪里,受到的一定都是同樣的待遇。等在外頭受夠了氣,可別回來哭著求我們再收留你啊?”
續(xù)垣毫不退縮:“走就走!我倒不信所有老板都是像你這樣的瘋子!要是再踏進這里一步,我就跟著你姓!”氣勢洶洶的轉(zhuǎn)過頭,卻見葉朔對身旁的爭端置若罔聞,正夾了滿滿一筷子的糠咽菜送進嘴里,手中還拿著半個爛窩頭。
“不是吧葉大哥!這種東西你也吃得下去?”續(xù)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葉朔面色淡然:“不填飽肚子,明天哪有力氣干活呢?續(xù)垣,你不是一直喊餓嗎?我這盤菜分給你一半,抓緊吃吧?!?
風渝微微冷笑:“是啊,你們確實應該抓緊填飽肚子。吃完了就到外頭的長街上,用全給我折返跑一百個來回!”
“為什么?。俊崩m(xù)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咬下第一口窩頭,一聽這話頓時又炸了。
風渝眼中的猙獰清晰可見:“你說呢?這是懲罰!不給一點教訓,要是所有人都像你們這樣,起火來就摔盤子,不高興了就扯著嗓子跟師兄吼,那工會還有沒有秩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