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說著,竟是開始雙眼泛紅,他指著那中年人的鼻梁叫道:“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嗎?就像一根筷子插進了你的胳膊里!”
“哪里來的小屁孩兒,快把他給我趕走――!”那中年人越聽越怒,終是忍不住大聲呼喊道。話到最后,嗓子竟然都是破了音。
那兩名侍衛(wèi)登時會意,兩人一左一右,架起那少年就要走。
那少年奮力掙扎,沒想到那兩名侍衛(wèi)以二敵一竟然還落了下風。那少年一個翻身后,右腿一揮,一個侍衛(wèi)就捂著臉飛了出去,重重的栽倒在地。再爬起來時,嘴里的牙齒掉出了兩顆。
那中年人急的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汗,虛胖的身體上,每一塊肥肉都在顫抖。他只能在一旁不斷賠笑:“先生,先生,別聽那孩子瞎說……”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隨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又抹了一把汗,低聲道,“先生不瞞您說……要治好飛龍的翅膀,短時間之內(nèi)也只有這一個辦法。畢竟人都要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是體形如此龐大的飛龍,按照這翅膀的受傷程度,沒有一年半載是養(yǎng)不好的,難道您真的要等上一年半載嗎?
您可是要急著趕路的,若使用打入鋼釘?shù)姆椒?,上午準備將鋼釘打進去,下午涂抹上玉霖芝,不出半天,藥效就會完全揮了。那時的飛龍便不再感到疼痛,就可以重新起航了!孩子嘛,總是這么的善良,可是我們作為成年人的……應該知道,有些時候善良也不能當飯吃。”
“這倒也確實沒錯。”葉朔居然在旁邊點了點頭,“只不過……”
那中年人本來還有些欣喜,看來是碰到一個“明事理”的人了,但聽到“只不過”三字,臉色不由又是一沉。
“飛龍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傷口卻依然在。而且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又被打入了鋼釘,它的翅膀只會不斷的潰爛,再加上高強度的飛行,三天,只需要三天,這些飛龍就會因為骨頭壞死而引感染,最終一命嗚呼。所有的這些飛龍,全部都是。”
葉朔說這段話時輕描淡寫,仿佛就像是有個人在說今天路過螞蟻窩,踩死了幾只螞蟻。
但那中年人聽在耳中,卻是冷汗直冒:“三天?全部都死?。俊?
他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么嚴重的問題?”這筆賬他自然是已經(jīng)算清楚了,如果飛龍都死了,他的損失恐怕會是他的命。
那邊,那少年已經(jīng)制服了兩個侍衛(wèi)。此時那兩人都痛苦的捂著自己的嘴巴,透過指縫,隱約能看到大片的血跡,估計牙齒已經(jīng)掉了一半。沒有想到這小小少年,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戰(zhàn)斗力。
顯然他也聽到了葉朔剛才說的話,當即跑到那中年人身邊,沖著他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腳:“你們這么做就該下地獄!”
隨后又轉(zhuǎn)身望向葉朔,“真的是這樣嗎?。磕切╋w龍它們……它們只能活三天……哥哥……你一定不會幫著這幫黑心商家的,對不對?……當然……如果你要幫他們,我也沒有辦法。但是我會用我自己的行動,來拯救那些飛龍。對于別人而,它們只是一種工具,但對我而,它們不是?!?
葉朔望著那少年,那少年也望著葉朔。
兩人相互對視,只是片刻的時間,葉朔目光閃動,他感受到了那少年微顫的眼神里,有著什么東西……讓他感覺到那么的熟悉。也許自己也曾經(jīng)擁有過這樣的眼神,但是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去尋找玉霖芝?!弊罱K,葉朔對那少年這樣說道。
“玉霖芝?為什么還要去找玉霖芝?難道哥哥你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嗎?”少年看起來是忍不住的失望。
葉朔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對于折翅的飛龍而,每時每刻都在被疼痛所包裹。無論它們會不會被打入鋼釘,止痛藥都是需要的吧?!?
在葉朔說完這番話后,那少年原本失落的眼神忽然就閃出了光:“沒錯沒錯,不論怎樣,它們也需要止痛劑,那個……哥哥,其實那片山谷的地形我還挺熟悉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說完,那少年就興奮的追了上來,不過在看到葉朔腳底忽然閃現(xiàn)的一圈紫色光暈后,驀地被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那少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只見紫色的光暈正在不斷變大。
“傳送陣,你要來嗎?”
“啊……?”那少年尚未回答,那紫色的光暈忽然拔地而起,化為一道巨大的光柱,將兩人一起包裹了進去。
……
廣闊的山谷中,有著一片茂密的叢林。
黑色的樹干拔地參天,幾只長著鱗片的鳥正掛在樹枝上打瞌睡,突然間,它們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危險的逼近,瞬間張開翅膀飛走了。
而它們原本所靠近的樹干中間,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紫色的光點,隨后光點在剎那間擴張,化為了一道傳送陣。
傳送陣上,葉朔好端端的站著,而在他身邊,是一個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耳朵的少年。
“啊……哇!!”蹲在地上的少年忽然跳了起來,“這么快就到林子里了!天哪!”看他的動作是想給葉朔來一個大大的熊抱,不過葉朔躲開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送陣!原來哥哥你是修靈者!我終于見到了一個野生的修靈者!是活的耶!”
“嗯……”葉朔總覺得哪里怪怪的,這種詞匯真的可以用來形容人嗎?野生的,活的?總感覺像是在形容某種動物……不過看在那少年那么興奮的份上,葉朔也就不與他計較什么了。
老實說,其實這也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一個凡人武者,原來除了沒有靈力之外,他們其實也并不是那么弱小。修靈者的盲目自滿,有時確實該改一改了。
那少年雀躍的跳了幾下,隨后就跑在葉朔身邊,嘰里呱啦的對他說道:“那個,大哥哥,我叫燕羽……那什么……我平時就生活在這里,沒有什么固定的居住點,反正我就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時會在這片林子里轉(zhuǎn)悠,有時也會去鳥巢,所以嘛那些飛龍倒也都認識我。
其實它們并不像外人所說的,是一種智力低下的飛行生物。飛龍,它們很聰明的,只是脾氣好,即使被人類這樣奴役……也不曾想過反抗罷了……”
那少年燕羽說著說著,原本雀躍的表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深深的憂憤,是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總之我們快些去找到玉霖芝!”燕羽的情緒恢復得也快,前一刻尚還苦大仇深,這會兒又已是活力四射,搶在葉朔前面就往林子里鉆。
也許燕羽先前所說的話,不過只是一時起意,有感而。以他的年紀,對世間的殘酷本就認知不深。所想所聞,無非是憑著單純的嫉惡如仇。但葉朔這些年看過了太多的陰暗,經(jīng)歷了太多的生死淬煉,此時聽在心里,則是另有一番滋味。
那些被奴役的飛龍……它們與過去的奴隸有何區(qū)別?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萬物平等,任何一種生物在食物鏈中取得的位置,都是它們通過無數(shù)次的拼搏廝殺,才最終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