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才剛剛松開門栓,打著哈欠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準備做生意。她睡眼惺忪,忽地看到燦爛晨光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立在她店門口,明明是氣宇軒揚、挺拔如松的姿態(tài),理應(yīng)配一把劍,一柄刀,沉冷清高地走過街市,誰都不睬。
可這個俊男人,偏偏展顏笑著,頰邊梨渦淺淡,睫毛濃密又溫柔。
懷里,還抱著一個竹籃子,籃子里不是靈石靈材,不是法術(shù)卷軸,而是一筐子鮮嫩蔬果,蘋果紅艷,蘿卜白胖,萵苣蔥蘢青翠的葉子探出來,上頭的露水晶瑩欲滴。
襯著他俊朗的臉。
老板娘打了一半的哈欠就這樣僵住了,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鐵血與柔情并生的景象,眨巴眨巴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
“老板娘?”
“哎哎,仙君想要什么?”
“就這個?!蹦寄闷鹨浑p淺紅色晶石吊墜,“怎么賣?”
“公子好眼光,這對墜子用的是上好的龍血晶,由昆侖宮的匠人雕琢的,用料雖然不貴,但墜子本身卻很奇特,龍血晶嘛,公子肯定知道的,會隨身佩戴者體溫的升高而變紅……”
老板娘說到這里,笑了笑;“仙君既然看中的是一對,那應(yīng)該是想和雙修的道侶一人一根吧?哎喲也不知道哪家仙姑這么有福氣,能攀上你。你買著墜子,保準不虧,回去各自戴上,到時候雙修起來,瞧著也煞有情趣呢?!?
墨燃原本買墜子,只想到龍血晶是溫養(yǎng)寒性軀體的上佳良品,楚晚寧冬日畏冷,戴著驅(qū)寒是再好不過了。
但聽老板娘這樣說,心中不免一動,想到楚晚寧頸間掛著吊墜意亂情迷的模樣,那墜子因著主人過高的體溫而鮮紅欲滴,像是刀尖上顫動的血珠子。
他輕輕咳嗽一聲:“就這個吧,替我包起來。”
為了不讓楚晚寧感到異樣,墨燃給薛蒙、薛正雍和王夫人也各買了一件禮物,回到客棧后,他放下雜七雜八的東西,從衣襟里摸出那個裹著龍血晶石的小紙包,那里頭躺著的水滴狀掛墜已經(jīng)因為他的體溫變得緋紅,他挑了一個留下,另一個掛到自己頸間……
做完這些,他整了整衣襟,確保墜子不會露出來,然后才拿起了剩下的那個,重新包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襟口,覺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前世怎么樣的荒唐事都經(jīng)歷過,如今竟會為了這藏在衣服下面的一點私密而馬亂兵慌,他不禁自己也覺得意外。
“送我的?”
吃飯的時候,薛蒙拿著墨燃給他的劍穗,露出見鬼般的表情。
“你給我這個做什么?你該不會是為了昨天的事情,想跟我賠禮道歉吧?”
提到昨晚的事情,墨燃因為不知道楚晚寧當時醒著,還挺鎮(zhèn)定的,半點聲色也沒動。
倒是楚晚寧有點受不住,拿起面前的茶杯,喉頭攢動,掩飾性地喝了好幾口涼茶,這才拾掇好臉上的神色。
墨燃跟薛蒙笑道:“想什么呢你,明明是你先惹的我。這個是我覺得好看,就順手買了,給你佩著玩。”
他頓了頓,又道:“難得一起出來,總要買些東西吧。我給師尊和伯父伯母也買了,都是些小玩意兒,也不值幾個錢。”
“我們也有?。俊蓖醴蛉孙@得很驚訝。
“伯母的是沉香木脂粉盒子,伯父的是折扇掛墜?!蹦颊f著,呈了禮物,最后把龍血晶石給了楚晚寧,“還有這個,是師尊的?!?
“……什么東西?”
“一根掛墜?!蹦际终菩臒釤岬?,有些汗?jié)?,“龍血晶石能?qū)寒,臨沂盛產(chǎn)這種石頭,買來給師尊暖一暖身子?!?
楚晚寧接過了,這種石頭并不貴,但是很好用。他道:“多謝?!?
“不謝,師尊戴上瞧瞧?”
楚晚寧看了墨燃一眼,但并沒有看出墨燃親密又狎昵的私心,很自然地就佩在了頸間。淺紅色的晶石熠熠發(fā)著光亮,薛蒙瞅著,情不自禁道:“好看,這個不錯,比我的劍穗好。你在哪里買的?我也想去弄一根戴。”
墨燃道:“沒了,整個攤子上只有這一個,我自己還想要呢,都買不到?!?
薛蒙便大失所望,拎起自己的劍穗看看,又扭頭看看楚晚寧頸間的龍血晶石,嘟囔道:“……我就不信了,反正這東西臨沂多的是,等到了儒風門,我去問問南宮駟,他肯定又很多,堆成山那么高……”
墨燃不理他,而是瞧著楚晚寧,見楚晚寧戴上掛墜后,并沒有貼肉放進去,而是懸在衣襟外面,不禁有些焦躁,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說:“師尊,這個吊墜不是掛外頭的?!?
“嗯?”
“它要放在你里面?!彼f著,探過身去想幫楚晚寧把墜子收進去,他一下子挨得太近,說話間呼吸燙著了楚晚寧的耳廓,被楚晚寧一把推開。
楚晚寧低眸垂眼,神情瞧上去很肅冷,但墨燃這回瞧仔細了,他看到楚晚寧的耳緣泛上一層海棠花的緋紅色,既可憐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親上去,把那顫抖的花瓣含在嘴里吮吸舔弄。
墨燃有些驚訝,他在想,楚晚寧為什么會臉紅?
自己好像也沒做什么過分越矩的事情,如果說是幫他擺弄吊墜,那也不算啥啊……
仔細想了想,想到剛才說的那句話。
“它要放在你里面?!?
墨燃愣了須臾,臉也驀地漲紅了。要不是他皮膚比楚晚寧曬得黑得多,只怕瞧起來會比楚晚寧紅的更明顯。
他發(fā)誓他方才講這句話,真的沒有想要一語雙關(guān)……
他旋即又覺得錯愕,心道自己都沒有想歪,楚晚寧這樣一身正氣的人,怎么就會想歪呢?
墨燃琢磨著,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楚晚寧赤著耳朵,沉著臉,一不發(fā)地把掛墜塞到了衣襟里,他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昨夜一棟三指寬的木頭板墻,讓踏仙君錯過了太多精彩,他錯過了春光和青澀,還錯過了一個有血有肉,墮入情欲泥潭的楚晚寧。他對于一墻之隔的床上發(fā)生的事情,竟是一無所知,所以他當然也不會明白,此刻的楚晚寧仍裹足于昨日的泥淖中,為愛欲而悸動,為愛欲而羞恥,因愛欲而敏感。
因著那場夢,因著夢里濕熱的床笫之,因著那點不希望被人發(fā)現(xiàn)的心思,他才會一反常態(tài),把這簡簡單單一句話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