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兄弟一齊陷入了沉默。半晌,梅寒雪冷漠道:“我看,你大概和姜夜沉也沒什么區(qū)別,覺得別人上沒上妝的區(qū)別就在于有沒有點朱唇?!?
薛蒙聞呆了一下,茫然道:“……難道不是嗎?”
梅寒雪:“……”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那邊院子里,姜曦不知與那卷軸妖之前發(fā)生了什么,氣得俊眉怒豎,神武雪凰在他手中銀光流淌,發(fā)出嗡嗡爭鳴聲。他一把拽起癱在地上的卷軸妖,那妖怪大叫道:“啊呀!大美人!大美人!你怎么可以如此暴虐?對著我這般俏生生的臉,你怎么也能忍心下得了手呢!”
姜曦怒道:“你找死!”
“嚶嚶嚶殺人啦!蠻不講理啊!”
一人一妖爭斗之下,卷軸精的斗篷滑了下來,露出了里面那張面容——
圍觀眾人頓時無以對。
這卷軸妖真是活該被打死,它它它居然頂著一張姜曦的臉!
想也知道,大概是昨天晚上它幻化成姜曦的樣子在揚州宿娼,頗受歡迎,這位妖兄大概是有點上頭,居然今晚依舊頂著姜掌門的五官出來招搖撞騙。
還撞到姜曦本尊身上。
但它因為不太聰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調(diào)戲的就是姜夜沉本人。所以方才在屋里,想也知道姜曦都經(jīng)歷了一些怎樣的事情——
他恐怕是眼看著“自己”笑瞇瞇地進屋,風情萬種地搔首弄姿,柔膩婉轉(zhuǎn)地呼喚著“小娘子~”,沒準還很浮夸地被“自己”拋了倆媚眼。
……難怪姜曦這么憤怒,換誰誰不氣。
眼見著姜曦當真怒發(fā)沖冠要把卷軸妖就地正法,埋伏在周圍的桃苞山莊弟子紛紛一涌而出,七嘴八舌手忙腳亂地勸他。
“姜尊主!不能沖動??!”
“一打它,機密就全泄露啦!”
“冷靜啊姜掌門?。?!”
卷軸妖看起來蠢笨,逃跑卻十分靈活且迅速,一看情況不妙,立刻趁亂爬起,轉(zhuǎn)身飛也似的溜竄進了夜色之中。
一邊跑還一邊入戲頗深地大聲嚷道:“我孤月夜姜夜沉還會回來的!哇哈哈哈哈!!”
“……”姜曦那管英挺的鼻子看上去都要氣歪了。
他怒喝道:“孽畜放肆!”
他這輩子恐怕還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抱頭鼠竄的樣子!想都不敢想!
卷軸妖大概覺得喊一聲還不夠刺激,居然自己模仿回聲,遠遠地喊:“我孤月夜姜夜沉還會回來的——會回來的——回來的——來的——”
“你找死!”
眾弟子哄:“姜掌門姜掌門——”
姜曦:“你再敢用我的臉試試!”
眾弟子勸:“姜尊主姜尊主——”
姜曦憤怒道:“我讓你受遍癲癇淋證臟躁鼻衄解顱脫囊嘗盡風癆臌膈——”后面的藥宗術(shù)語別人已經(jīng)聽不懂了。
大家伙兒勸得起勁,只有薛蒙在較真:“……風癆臌膈什么意思?”
一邊的梅含雪道:“好像是醫(yī)書上寫的四大頑疾。”
見薛蒙還是似懂非懂的樣子,另一邊的梅寒雪面無表情地解釋道:“簡單的說。他想讓它百病纏身受盡折磨而死?!?
薛蒙面上微微抽搐,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觀戰(zhàn)。
而暴怒的姜曦則被一群桃苞山莊的壽后弟子圍住,不停地勸:“哎呀算了算了算了?!?
“掌門息怒,消消氣啊消消氣?!?
姜曦的怒火顯然沒那么容易消下去,姜尊主本來就不是什么心胸寬廣之人,臥病數(shù)月把他那脾性養(yǎng)得更惡劣,再加上此妖拿著他的樣貌在外丟人現(xiàn)眼,更令他氣得頭頂冒煙,一時竟失了儀態(tài)。狠狠把衣袖從某個扶著他的小弟子手中抽出來:“放開我!”
“好好好,放放放,掌門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殺了那個——”
剛松口氣的弟子們又慌忙攔住他:“使不得!千萬別??!”
“快給掌門看座,倒茶,敗敗火。”
混亂之中,忽然有一道碧光閃過,那些弟子們“咦”了一聲大吃一驚,紛紛避開,而姜夜沉此時忽然步履不穩(wěn),踉蹌幾步,竟徑直跪跌于地。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彼此間都在用眼神相互責怪——
天啊,你怎么沒有扶住姜掌門!
明明是你離得比較近,怪我?!
可那綠光到底是什么……
這時候馬莊主變成的小蜜蜂嗡嗡嗡地飛了過來,陳旭緣長老愣了一下,驟然色變,拍著自己謝頂?shù)哪X袋大嚷道:“完了完了不好了!姜尊主也沒有留住卷軸妖!他也被詛咒了!他也要變成動物了?。 ?
薛蒙一聽,嘩地從草垛里站起來,驚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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