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阮甜的話，原本打算裝死到底的001，還是有了些細(xì)微的反應(yīng)。

哪怕只是一絲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動，阮甜還是察覺到了。

她微微勾唇，視線虛盯著天花板，語調(diào)平直慵懶，陳述著一個事實(shí)：“每次提到林家人，你的情緒外放得特別厲害?！?

“001，與其說你是系統(tǒng)，不如說你是林之晴殘存的意識，或者你就是林之晴的意識，借系統(tǒng)外殼賴在這具身體里不肯走?！?

“我都懶得拆穿你?！?

說完，阮甜嘴角的一絲笑意收斂得干干凈凈。

她抬眼時，瞳孔里的溫度沉了下去，戾色順著眼尾漫出來，纏上眉梢。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來觸碰這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我的東西，最討厭別人碰了?！?

她的聲音很輕，甚至還帶著點(diǎn)柔和。

可……001莫名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殺意。

001強(qiáng)壓下情緒安慰自己。

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串?dāng)?shù)據(jù)，她能奈自己如何？

頂多就受些苦楚罷了。

不會死的。

它一定不會死。

阮甜輕輕闔上眼，意識沉入一片混沌中。

黑暗中一塊方正空地上，四周是濃得化不開的黑。

阮甜站在空地中央，冷光從虛無處漫下來，將她的身影清晰地映在地面。

不遠(yuǎn)處的空地邊緣，一道透明的身影正貼著黑暗與光亮的交界線徘徊，企圖逃離這個地方。

“別白費(fèi)力氣了?！?

阮甜的聲音在空地里蕩開，帶著回音，卻依舊平靜，“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出不去?！?

透明身影的動作頓住，輪廓在光線下輕輕顫抖了幾下，像是終于認(rèn)清了現(xiàn)實(shí)。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緩步走到阮甜面前，與她面對面站著。

兩張臉在冷光中重疊，眉峰、眼尾、唇角的弧度，竟有五分相似。

可眼神卻判若兩人。

阮甜的眼神永遠(yuǎn)是平靜的，像蒙著一層薄霧的深潭，望不見底，又帶著目空一切的淡然。

而林之晴眼里翻涌著偏執(zhí)，藏著不顧一切的瘋狂，望向阮甜時，卻又帶著深深的忌憚與害怕。

冷光將兩人對峙的身影拉得很長，在空地上投下兩道近乎一樣、卻又截然不同的影子。

林之晴看著眼前平靜得近乎漠然的少女，后背沁出冷汗，聲音發(fā)緊：“你不能殺我?！?

阮甜唇邊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步子慢悠悠走到林之晴面前，指尖輕輕勾住林之晴的下巴，微微抬起。

她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遮住眼底的冷光，語氣輕得像嘆息：“不殺你，留著你跟我搶這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我沒……我沒有……”林之晴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她想掙扎，想逃離，身體卻像失去了控制，動不了一點(diǎn)。

林之晴眼底的慌亂混著急切，解釋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傷害他?！?

“我后悔了，殺了林之夏就好，放過他?！?

“放過方森然。”

“我要取消第三個任務(wù)?！?

阮甜看著她，忽然笑了。

笑意明晃晃掛在臉上，眼里卻沒有半點(diǎn)溫度，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像是在看一個傻逼。

林之晴眼一閉，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再睜開時，眼底的慌亂被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取代。

她梗著脖子，聲音發(fā)顫卻咬得極緊

“我是獻(xiàn)祭人，我的愿望，我想改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