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城漆黑眼瞳微深。
他沉默半晌,緩緩移開眼,啞聲道:“沒什么。”
“先吃飯吧?!?
許如煙沒忍住多看他一眼,倒是沒多想。
她上午又是去鎮(zhèn)上找?guī)煾笛b修打床,又是在牛棚做了一個(gè)多小時(shí)的卷子。
許如煙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
她拿起筷子,眉眼彎彎的笑出來,烏黑的杏眼亮晶晶的,跟天上的月牙似的,好看極了。
這一頓飯三人都吃的干干凈凈。
這要換以前。
賀連城和秦鶴年都不敢想象,他們下放到白家村這樣貧窮偏遠(yuǎn)的小村莊,居然有機(jī)會能離開牛棚,還能吃飽肚子。
這一切,都要感謝他們有幸遇到許如煙。
大中午太陽毒辣的時(shí)候,一般村里是不上工的,都在家里休息。
許如煙沏了一壺菊花涼茶,既能解膩消食,還能清熱解火。
她分給賀連城與秦鶴年,三人坐在院子里的蔭涼下,悠哉悠哉的品著馥郁芳香的淡淡清茶。
無聊的時(shí)候,許如煙跟賀連城就聽學(xué)識淵博的秦鶴年講菊花茶的悠久歷史。
秦鶴年的聲音本就溫和儒雅,跟山間涔涔而流的一泓清泉似的,清冽又透亮,格外悅耳。
清雅的嗓音緩緩流淌到耳朵里,更是另一番使人如沐春風(fēng)的享受。
讓人感覺舒服又閑適,就跟喝茶似的,清涼涼的,極大緩解夏日天氣帶來的煩悶躁郁。
許如煙聽著秦鶴年溫柔笑著款款而談,不知不覺,懶洋洋打了個(gè)哈欠。
她揉揉眼睛,竟是被秦鶴年斯文儒雅的清冽嗓音給哄困了。
賀連城垂眸看她,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就跟一只困倦的小貓兒似的。
他唇角忍不住緩緩漾起一抹寵溺的笑,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
秦鶴年也注意到這點(diǎn)。
他修長的指尖捏著陶瓷茶杯,慢慢放到木桌上,溫聲笑道:“小許,你也累了一上午,不如進(jìn)屋睡會兒吧?!?
“好好休息一下,下午不是還要給人看?。俊?
許如煙聞,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又懶懶打了個(gè)哈欠,軟聲嘟噥道:“唔……也好?!?
“我真得去睡會兒,突然好困……”
許如煙上下眼皮直打架,她模模糊糊的起身,沖他倆招招手,就往自己的院里鉆。
秦鶴年瞧著她纖細(xì)瘦削的背影消失不見,轉(zhuǎn)頭也和賀連城笑著告別。
“小賀,那我也就回去了,不打擾你休息?!?
白家村一般是下午兩點(diǎn)太陽不那么毒辣的時(shí)候,再開始去上工。
賀連城還要去村里跟著挖水庫,勞動量大,也難免有些疲憊。
他漆黑的眼瞳微沉,點(diǎn)點(diǎn)頭:“秦先生,我送送你?!?
秦鶴年笑了笑,沒拒絕。
等到門口的時(shí)候。
秦鶴年突然轉(zhuǎn)身,溫柔笑著說:“小賀,你真幸運(yùn),能遇到小許這樣的好人。”
賀連城一頓,鋒銳凌厲的劍眉輕蹙。
短暫的怔愣一瞬后。
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
秦鶴年這是誤會他跟許如煙的關(guān)系。
他八成,是瞧著平常他倆出雙成對的,以為他們在背地里搞對象。
賀連城:“……”
賀連城沉默幾秒。
他性感薄削的唇角緩緩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低聲解釋:“秦先生,你想多了,我跟小許……”
“我們目前,還只是普通同志的關(guān)系?!?
秦鶴年聞,微微驚訝的睜大眼,隨即清雋斯文的臉龐泛起紅意。
他有些尷尬。
秦鶴年一臉歉意的溫聲說道:“對不起啊,小賀,我還以為……”
“沒事?!?
賀連城如鷹隼般凌厲漆黑的眼瞳幽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我剛剛也說了,只是目前。”
“秦先生,實(shí)不相瞞,其實(shí)……我正在嘗試追求小許?!?
“不過小姑娘這方面有些遲鈍,我也挺苦惱的?!?
賀連城話落,緩緩垂下密長眼睫,俊朗英氣的臉龐露出遺憾。
秦鶴年怔怔的看他,沒想到堂堂的部隊(duì)團(tuán)長,居然會跟自己袒露心跡,向他訴說苦惱。
他沉思一瞬,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細(xì)框眼鏡,溫柔的笑道。
“既然這樣,小賀,如果你有不方便跟人開口的事,以后可以來找我說說?!?
“我不一定能幫到你,但多個(gè)人能傾訴一下,不用總自己憋在心里,也不是壞事。”
秦鶴年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清雋儒雅的眼眸,透出十足的真誠。
他真誠到反而讓賀連城有些過意不去,突然不太好意思。
一米八幾高的大男人,沉默半晌,啞聲緩緩道。
“謝謝你,秦先生?!?
“……你真是個(gè)好人?!?
秦鶴年聞笑了笑,沒說話。
他轉(zhuǎn)身剛要走,沒出幾步,突然聽后面?zhèn)鱽碣R連城低沉喑啞的嗓音,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緒。
“秦先生?!?
賀連城沉聲叫住他。
他幽深的狹長鳳眸緊盯著秦鶴年瘦削的背影,猶豫半晌,啞聲問。
“你……以前有過對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