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diào)查員戴上手套，開始仔細拍照取證。

姚之尚將她拉到角落，避開他人耳目，聲音低沉。

“小永昨天失蹤了?！?

“什么？”

蘇曉玥猛地抬頭。

“我們一直在盯他，今天一早交接班時，監(jiān)控里就沒了蹤影。調(diào)了周邊路口的錄像，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城東的加油站，之后徹底失聯(lián)?！?

姚之尚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現(xiàn)在看來，這是典型的調(diào)虎離山。而且劉平安那邊也改口了，主動承認是他指使縱火，理由是飛裳拖欠了他們?nèi)齻€月的貨款，他要報復(fù)?！?

蘇曉玥靜靜聽著，目光移向那一地殘骸。

“目的是達到了。這衣服，是專門準備的定制系列，已經(jīng)列入時裝周參展名單?，F(xiàn)在全沒了。要重新設(shè)計、打版、刺繡、試裝，至少得一周?！?

“百貨公司那邊預(yù)售早就開了，宣傳海報都貼出去了?！?

林美瑤從旁插話，聲音里透著焦慮。

“要是交不出貨，違約金就是一筆巨款，還不算信譽損失……”

“我知道?！?

蘇曉玥迅速打斷對方的話。

“可這不代表著我們就只能認栽。我們不是沒試過絕境，也不是沒走過絕路，既然走到了今天，就絕不能在這時候低頭?！?

說著，她猛地轉(zhuǎn)過身，面對聚集在車間中央的一群女工。

“劉姐，你馬上帶人把現(xiàn)場仔仔細細地打掃一遍，每一個角落都別放過，哪怕是一根線頭、一粒紐扣，也絕不允許遺漏。所有殘骸都要編號登記，這是證據(jù)。”

“齊師傅，你立刻召集刺繡組全體成員，前往樣品室。所有的圖紙、底稿、繡樣，哪怕只是半成品，都要整理歸檔。我們要從頭開始清點損失，更要為下一步復(fù)刻做準備?！?

“美瑤，你馬上聯(lián)系供應(yīng)商，最好是那幾家長期合作的廠。我們急需一批高端素縐緞和雪紡，要求質(zhì)地純正、色號一致，今天之內(nèi)必須確定加急調(diào)貨的流程。運費翻倍我也認了，關(guān)鍵是速度?！?

“小衛(wèi)，你去技術(shù)部，把新廠所有區(qū)域的監(jiān)控都調(diào)出來，尤其是車間、倉庫、配電房、出入口這些重點區(qū)域。時間范圍是最近四十八小時，每一段視頻都要逐幀篩查，有沒有陌生人出入、有沒有異常動靜，全都記下來?！?

命令一個接一個下達。

剛才還七嘴八舌的女工們，此刻漸漸安靜下來。

姚之尚站在人群邊緣，目光始終落在蘇曉玥身上。

“蘇廠長，”

他走上前，語氣鄭重。

“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清醒、穩(wěn)住大局，這份定力，真不簡單?！?

蘇曉玥聞，嘴角勉強牽出一個笑。

“慌也沒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人再亂，損失也不會少一分。與其浪費時間在無謂的情緒里，不如想想怎么補救?！?

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冷，直視著姚之尚。

“姚科長，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拿到證據(jù)，證明這把火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的……”

姚之尚神情一凜，立即接口。

“那就不是普通的失火事故，而是蓄意縱火，屬于刑事案件。一旦確認，警方必須立案調(diào)查，我們也會全力配合?！?

樣品室里，燈光慘白。

齊秀珍和一群繡娘圍坐在長桌旁，個個低著頭。

桌上散落著燒得焦黑的布料碎片。

幾個年輕姑娘咬著嘴唇，偷偷抹眼淚。

那些作品，她們熬了不知多少個通宵才完成。

如今卻成了一堆廢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