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巨大的前掌抬起,沒有拍擊,而是帶著一種戲謔般的緩慢,如同拍蒼蠅一般,朝著地上那癱軟的人影扇了過去。
砰!??!
一聲悶響,如同重錘砸在破麻袋上。
徐天朗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彈,橫著飛了出去。
他撞碎沿途的殘垣斷壁,撞斷支撐廊柱,最后狠狠砸在數(shù)十丈外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石磨上。
噗——!
他張口噴出一大蓬混雜著內(nèi)臟碎塊的污血,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碎石堆里,渾身是血,只有出的氣,沒有進(jìn)的氣。
劇烈的疼痛和極致的恐懼讓他連慘叫都發(fā)不出來,只能像瀕死的魚一樣,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黑熊精似乎對這個結(jié)果不太滿意,它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碾過廢墟,碎石磚塊在它腳下如同齏粉,一步步朝著徐天朗癱倒的石磨方向走去。
巨大的陰影,如同死亡的幕布,徹底籠罩了那個還在微微抽搐的身影。
就在那巨掌帶著碾碎一切的罡風(fēng),即將再次拍落之際。
“公子!”
一聲嘶啞的厲喝從瓦礫堆中炸響!
只見先前被一掌拍飛、氣息奄奄的丁川,竟不知從何處爆發(fā)出最后的氣力,渾身浴血,左臂軟軟垂下,顯然是斷了,但僅存的右手卻快如閃電般捻住一張早已藏在袖中的黃色符箓。
“乾坤借法,縮地成寸!敕!”
丁川目眥欲裂,猛地將符箓拍在自己和徐天朗之間的地面上,符箓瞬間燃起一道刺目的清光,清光如靈蛇般一卷,裹住地上那灘爛泥般的徐天朗!
嗡!
空間仿佛水紋般微微一蕩。
黑熊精那足以拍碎山石的巨掌轟然落下。
砰——
石磨連同那片地面瞬間化為齏粉,煙塵沖天而起。
然而,煙塵散去,原地卻空無一物,徐天朗竟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被那清光裹挾著,連同訂船一起,憑空挪移到了百丈之外。
丁川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面如金紙,軟倒在地。
尋??s地符,只能自己用,不可能帶著他人傳送,丁川手中這張,乃世間珍品,代價昂貴,消耗也極多。
顯然強行催動這保命符箓,已徹底耗盡了他最后的本命元氣。
徐天朗則如死狗般癱在他旁邊,氣息微弱,但終究是撿回了一條殘命。
“吼——”
黑熊精一擊落空,眼睜睜看著到嘴邊的血食被挪走,登時狂怒。
它那燃燒著血焰的巨眼猛地轉(zhuǎn)向廢墟中其他幸存者,兇戾之氣暴漲。
幾個嚇癱在地的村民連滾帶爬,哀嚎著想要逃離這修羅場,婦人抱著頭縮在半塌的水缸后瑟瑟發(fā)抖。
可由于先前的戰(zhàn)斗,整個大院如今混亂一片,幾個出口,要么是被坍塌的建筑擋住,要么便是黑熊精攔在正中,他們早便沒有了逃生的機會。
墻角處,少女正死死抱著一個約莫五六歲、駭?shù)眠B哭都忘了的稚童,那孩子是村中王寡婦的獨子,混亂中與母親失散,不知怎地跑到了這里。
少女將他小小的腦袋緊緊按在自己懷中,用自己單薄的后背對著那逼近的洪荒巨獸,瘦弱的身軀抖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卻固執(zhí)地弓起脊背,試圖以這血肉之軀,為懷中稚子撐起一線微渺生機。
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
她本就是要被獻(xiàn)給黑熊精的祭品,早便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zhǔn)備,故而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反而比其他人要冷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