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山手中那根灌注了精純劍元的青竹竿,被肆虐的劍罡削斬得只剩短短一截。
眼看許長卿的劍尖突破最后阻礙,即將刺入他胸膛。
李春山猛地一跺腳,周身空間一陣模糊——
斗轉(zhuǎn)星移!
間不容發(fā)之際,他硬生生向后瞬移出三丈,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穿心之厄。
然而,幾乎就在他身形消失的同時,下方的許長卿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動作。
就在李春山身形在三丈外重新凝實的瞬間,他看到許長卿的身影在空中同樣一陣模糊,下一刻,已然如游魚般遁入滔滔河水深處,氣息瞬間與渾濁的河水融為一體,再也難以捕捉。
只有一圈漣漪緩緩蕩開,旋即被奔流的河水吞沒。
許長卿,竟是借著這搏命一擊創(chuàng)造出的剎那間隙,同樣施展斗轉(zhuǎn)星移,遠(yuǎn)遁水下,順流而下,眨眼間便已不見了蹤影。
李春山立于空中,衣衫破碎,須發(fā)凌亂,身上劍傷縱橫,看著那迅速恢復(fù)平靜的河面,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一直縮在船只碎片上的阿樹,毫不猶豫,“噗通”一聲跳入湍急的河流,奮力向著下游游去,顯然是去追趕許長卿了。
就在李春山身形微動,準(zhǔn)備將這兩個小家伙一并擒回時——
“站??!”
一聲虛弱卻異常堅定的嘶吼從山崖下傳來。
李春山動作一頓,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那個從碎石堆里掙扎著坐起身,滿身血污的葉雷。
“我記得,你離開壓劍谷之前,與他許長卿似乎并不和睦,甚至多有摩擦?!?
李春山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為何如今,要如此維護(hù)一個外人?”
葉雷咳出一口淤血,靠著崖壁,艱難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復(fù)雜的意味:
“直到現(xiàn)在,我看那家伙還是不怎么順眼,和他更談不上什么和睦,但是……這終究是我壓劍谷的家事,是我葉雷自己的事,還沒到你死我活,必須牽連外人性命的地步?!?
“況且,我妻子的安?!c外人無關(guān)?!?
李春山聞,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
“哦?什么時候,我們壓劍谷的少主,也生出這等婦人之仁了?”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陡然變得沉重而極具壓迫感:“那我再問你,如果我告訴你,此事牽扯的遠(yuǎn)不止你妻子一人,更關(guān)系到整個壓劍谷的百年基業(yè),乃至生死存亡,你,待如何?”
葉雷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與痛苦,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jìn)掌心。
沉默了片刻,他猛地抬起頭,目光雖然依舊帶著痛楚,卻異常堅決:
“即便如此,這也是我壓劍谷的命運(yùn),不該由他一個外人來承擔(dān)!”
李春山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河面上回蕩,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嘲諷與冰冷:
“葉雷啊葉雷……我真不知道,是這一路的經(jīng)歷改變了你,還是你骨子里本就是這樣一個優(yōu)柔寡斷,分不清輕重緩急的蠢材!”
“不過也罷,老夫早就看出,你這般心性,對壓劍谷而遲早是個禍害,如今看來,我的眼光……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