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著那臉龐再度被某種錯覺籠罩、難以看清面容的首席,熵與i對視一瞬,空氣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壓迫凝固住了。
對方那種從容而篤定的姿態(tài),讓他們幾乎本能地明白了一件事――
……他并不是在“要求”他們?nèi)プ鍪裁础?
也不是在“請求”或“試探”。
而更像是在印證什么事情……
他不在乎他們的反應(yīng),也不在意他們的抉擇,顯然心里是另有打算的。
這么說的話……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既然他不肯松口,他們確實只能另辟蹊徑了。
……但眼下,還是要看看能不能從他嘴里多探出一些信息。
兩人幾乎同時收斂了情緒,眼底那抹微妙的默契一閃而逝。
“對于我剛剛說的,我們曾看見阿克隆過去記憶的一角……你似乎并不算驚訝?”
i打算從[樂園]的角度切入提問。
他的語調(diào)刻意壓低,像是在水面下投下一枚小石子,觀察對方水波的反應(yīng)。
“這難道也在你的預(yù)料之中嗎?”
那男人沒有立刻回應(yīng)。
只是指節(jié)輕叩桌面――“嗒、嗒、嗒”,清脆的節(jié)奏聲在靜謐空間里回蕩。
幾秒后,他淡淡開口:
“……并不?!?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像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
“[樂園]里頭的很多秘密,無論是摩訶,亦或是當(dāng)年的阿克隆,都無法準確地描述出個一二三。它們太過龐大,也太過深邃……但既然我坐在了首席這個位子上,便不會毫無準備?!?
他抬起眼。
“所以,并不是說我預(yù)料到了什么,而是我對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能有應(yīng)對的策略,明白?”
熵的眉梢輕輕一挑:“……所以說,你確實知道關(guān)于[信者]、[界標]這類東西的概念?!?
“這不是你們現(xiàn)在該知道的東西。”
男人的語氣恰如弗萊格桑評價的那般討人厭。
他開口:“當(dāng)沒有足夠的力量的人,知曉了太多遠超自身能掌握的東西,往往就會產(chǎn)生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也能接觸那些形而上的抽象概念,甚至也能去把握、去支配?!?
他微微抬頭,似乎有意無意地瞥向他們,意有所指。
“比如[黑潮],比如……[紅海]。”
“……”
熵和i深深蹙眉。
……是弗萊格桑對他說的嗎?
還是格拉里克……透露了他們之前與[紅海]物質(zhì)間微妙的聯(lián)系?
思緒還未理清,一道熟悉的聲音驀然打破沉寂。
“――咕嘟?。ú粶剩。?
倏地,小黑勇敢地從影子里跳出來,擋在兩人的身前。
它似乎也本能地有點害怕男人的氣勢,但即便渾身抖抖索索的,也堅決不挪開自己。
“咕嘟……咕嘟咕嘟?。ú粶省圬摪职謰寢專。?
哦~小黑~我的小黑~
熵和i心頭幾乎被融化,要不是此刻氣氛緊張,他們此刻恨不得寵溺地親它幾口。
“……”
可那男人只是微微一瞥。
眸中沒有驚訝,也沒有厭惡,甚至沒有情緒波動。
他極其自然且隨意地――伸出手。
將小黑提溜了起來!
“咕……咕嘟咕嘟!(嗚哇嗚哇?。?
小黑橡皮泥似的瘋狂掙扎。
“小黑!”
在兩人詫異的視線里,男人竟沒被小黑吞噬分毫!
“啊……說到哪了……?”
白發(fā)男人無所謂地捏了捏小黑,僅是頓了一下,便繼續(xù)道:
“哦對……事實往往正相反,你們以為自己觸及了概念上的一角,卻正巧是深陷沼澤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