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局的膠著,如一根被拉扯到極限的弓弦,勝負生死,皆懸于其上,顫抖著,等待著那最后一根稻草。
這似乎終于激怒了某個隱藏幕后,以戰(zhàn)場為棋盤,視萬千生命為棋子的存在。
就在陸一鳴以一人之力釘死西側防線最致命的缺口,使尸潮側翼攻勢徹底癱瘓;而正面主戰(zhàn)場也在無數將士浴血奮戰(zhàn)下,暫時穩(wěn)住局勢,雙方陷入血腥殘酷的平衡時。
整個炮火連天的戰(zhàn)場,毫無征兆地,安靜了一瞬。
那是一種極不協(xié)調的詭異寂靜。槍炮、baozha、嘶吼、慘叫……所有構筑這地獄交響的音符,在同一時刻戛然而止。世界仿佛被按下靜音,只剩下風聲與心臟在胸腔內瘋狂擂動的聲音。這突如其來的死寂,比最震耳欲聾的喧囂,更令人毛骨悚然。
緊接著,在所有人還未從這短暫的失聰感中反應過來時,一股無法用語形容的、心悸到靈魂顫栗的劇烈震顫,從“黑潮”后方最核心的區(qū)域,猛然傳來!
“咚——!”
那不是baozha,而是一種源自大地深處的、沉悶如巨人心跳的搏動。那震感,遠比任何重炮轟擊或萬尸奔騰強烈得多!仿佛……有什么沉睡在地底深處,體型堪比山脈的遠古巨獸,正在緩慢翻動它沉睡了億萬年的身軀,緩緩蘇醒!
大地在呻吟,鋼鐵在共振。防線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穩(wěn),死死抓住工事才能勉強維持平衡。
然后,更加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所有瘋狂沖擊防線的行尸,無論普通炮灰還是精英個體,此刻都如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被按下了暫停鍵。它們的動作,無論是揮舞的利爪還是張開的血口,都突兀地、極其不自然地齊刷刷凝固在半空。
戰(zhàn)場,瞬間變成了一幅由無數靜止恐怖雕塑組成的巨大畫卷。
隨即,在所有幸存者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它們……緩緩地,用一種僵硬機械的姿態(tài),轉過了身。
它們不再面向那唾手可得的人類防線,而是整齊劃一,如最虔誠的朝圣者,齊齊面向那震動的源頭——“黑潮”的中心。
緊接著,它們高高舉起腐爛干枯、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仰起頭顱,張開那只剩下黑洞洞牙床的嘴巴,發(fā)出了一種……比之前任何嘶吼都更狂熱、更高亢、更癲狂虔誠的咆哮,仿佛是在迎接自己唯一真神的降臨!
那聲音匯聚成一股污穢不堪、充滿了獻祭與崇拜意味的精神浪潮,如無形風暴席卷整個戰(zhàn)場。每一個聽到這聲音的人類,無論意志多么堅定,都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和生理性的強烈作嘔。
下一秒,在“黑潮”的中心,那片由無數層疊尸骸、腐爛有機物和城市垃圾混合堆積而成的最污穢的土地,開始……如擁有生命般,劇烈地向上……隆起!
轟隆隆——!
大地哀嚎,開裂出無數深不見底的巨大溝壑。那片區(qū)域上空的空間,甚至都發(fā)生了肉眼可見的、如同高溫火焰上方空氣般的光線扭曲。
一座……根本無法用任何已知生物學概念來形容的……“肉山”,在一陣令人牙酸骨髓的、無數骨骼與血肉組織互相摩擦、擠壓、拉伸的聲音中,從那龜裂的地底,升騰而起!
那根本不是一個擁有固定形態(tài)的單一生物。
那,更像是一個由數以萬計還未完全腐爛的人類或其他生物尸骸,被一種邪惡到極致的力量強行扭曲、融合、拼接在一起的,巨大的、活著的……憎惡聚合體!
一根根扭曲拉伸到極限的病態(tài)血色巨大肌肉纖維,如巨蟒般將無數殘缺尸體緊緊捆綁糾纏,構成了“肉山”的基礎骨架。無數大小不一、布滿血管的惡心腫瘤,在肉山體表不斷鼓脹跳動,仿佛一顆顆邪惡心臟,為這褻瀆生命的造物提供動力。
它沒有固定形態(tài),在它那山巒般龐大且不斷蠕動的體表,無數張保留著臨死前極度痛苦與絕望表情的人臉,掙扎著、無聲嘶吼著從肉山內部浮現,又在下一秒被新生的巨大肉瘤吞噬覆蓋。無數條扭曲干枯的手臂,如地獄伸出的鬼手,從肉山中無力地伸出,徒勞地向著灰色天空抓撓,仿佛在無聲控訴著死后依舊被永世奴役的悲慘命運。
這,是一座由痛苦、絕望、憎恨和瘋狂構筑而成的活生生的移動地獄。
而在那座令人作嘔到極點、充滿了對生命最惡毒褻瀆的“肉山”最頂端。
一顆……直徑超過五米,如同巨型燈塔上的探照燈,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粗大血絲的獨眼,緩緩地……在一陣濕滑黏膩的眼瞼摩擦聲中……睜開了!
那顆眼球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深邃的猩紅。它的眼白渾濁病態(tài),呈蠟黃色。在那眼球深處,流轉著冰冷、殘忍,以及高等智慧生命對低等螻蟻那種不加掩飾的純粹蔑視與惡意。
它緩緩轉動,猩紅巨-->>瞳如同深淵入口,掃視整個戰(zhàn)場。它的視線如實質光柱,緩緩掃過每一片陣地,掃過每一個因恐懼而瑟瑟發(fā)抖的渺小人類。當它的目光停留在某一段防線時,那里的士兵會瞬間感到一種來自靈魂層面的巨大恐怖,仿佛被扒光了所有偽裝,赤身裸體地被扔進冰冷黑暗、充滿了滑膩毒蛇的深淵,連靈魂都在無法抑制地尖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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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黑潮”的源頭。
這,就是奴役了十萬亡者軍團的恐怖君主。
這,就是……“黑潮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