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冰瑤走出民宿,看見了站在對面的葉南傾,她深吸一口,徑直朝她走去。
腳步踩碎滿地金斑,葉冰瑤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她注意到了葉南傾手里提著的東西——那是她最愛吃的大白兔奶糖。
葉南傾激動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淚光好似又要潸然淚下,“糖糖,這是媽媽給你買的大白兔奶糖,希望你收下?!?
葉南傾的指尖緊緊攥著奶糖袋,指節(jié)泛白,奶白色的包裝紙被捏得簌簌作響。
她接過奶糖的瞬間,指尖觸到葉南傾掌心的溫度,比陸離的要涼些,卻帶著小心翼翼的顫意?!爸x謝......媽?!?
久違地一聲“媽”,葉南傾聽見很是開心,她想伸出手摸摸葉冰瑤的臉,手指卻僵在半空,指尖離葉冰瑤的臉頰不過寸許,卻像撞上無形的墻般頹然垂下,她望著女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進去說吧,外面曬。
葉冰瑤點點頭,跟著葉南傾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門上的風(fēng)鈴發(fā)出細碎的響。
午后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斕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豆的焦香和蛋糕的甜膩。
葉南傾特意挑了靠窗的卡座,指尖在菜單上摩挲許久,最終點了杯拿鐵——那是葉冰瑤小時候偷喝她咖啡時,總吵著要加三倍糖的口味,自己則是點了一杯白開水。
咖啡杯在掌心發(fā)燙,葉冰瑤盯著杯口氤氳的熱氣,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輕響起:“上次在醫(yī)院,我發(fā)燒,你是不是……守了我一夜?”
葉南傾端起水杯的手猛地一頓,水灑在桌布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子。她低著頭用紙巾擦,聲音悶在喉嚨里:“嗯……你發(fā)著高燒還抓著輸液管說胡話,說‘別讓媽媽簽合同’……”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鄰桌刀叉碰撞的輕響。葉南傾忽然從名貴包包里掏出個舊鐵盒,推到她面前:“你攢的奶糖紙,媽媽一直收著?!?
鐵盒邊緣銹跡斑斑,打開時發(fā)出“吱呀”聲,里面整整齊齊疊著幾百張奶糖紙,藍白色的兔子在光線下泛著舊時光的暖。
“其實……”葉冰瑤的指尖蹭過奶糖紙,“我早就不生你的氣了?!?
葉南傾猛地抬頭,眼里的光像突然被點亮的星火,卻又很快被淚水淹沒。
葉冰瑤指尖摩挲著鐵盒邊緣的銹跡,抬眼時撞進葉南傾驟然發(fā)亮的眼底,“你為了我,拼命的工作,當(dāng)自己變得強大,這何嘗不是一種保護,你總說要給我最好的生活,”她的聲音混著咖啡機的嗡鳴,輕得像片羽毛,“可我后來才懂,你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談合同的時候,包里永遠塞著我的退熱貼;你把燕窩送到病房又躲起來時,車里放著我小時候我們一起畫的全家福?!?
葉南傾突然握住她的手,手指蹭過她手腕,像無數(shù)次在記憶里排練過的觸碰。
葉南傾的指尖剛觸到女兒手腕,就被葉冰瑤反握住。那只手比記憶中更溫暖,帶著常年握筆的薄繭,卻像突然點燃的燭火,將她凍了多年的掌心烘得發(fā)燙。
兩個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手指傳來,葉冰瑤望著玻璃上倒映的母女倆,發(fā)現(xiàn)母親的肩膀不再緊繃如弓,而自己的眉頭也早已舒展。
她笑了一下,而葉南傾也跟著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穿透云層的暖陽,驅(qū)散了彼此心中多年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