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首富之女。
柳師姐是學(xué)識淵博的院長千金。
她們之間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被他娘三兩語糊弄了去。
再加上一向有內(nèi)秀的鸞娘,也是如此認(rèn)可他娘。
裴書珩以為,他該重新認(rèn)識他娘。
而不是一直拿她,當(dāng)那個印象中與鄰里婦人滾泥地里撒潑打架的蠻婦來看待。
送走林瑯柳如意回來,裴書珩折身進(jìn)屋,他娘子因懷著身孕疲累的緣故歇下,他娘也因喝果酒上頭犯困回屋躺著了。
裴書珩拿起了她們從微草堂帶回來的話本子。
幾乎是一氣呵成,他翻完了微草堂出的五個話本子,且看到了林瑯?biāo)嵝略挶镜摹?
也難怪林瑯要上門來送房契答謝他娘同娘子,透過新奇的話本故事,他的確看到了書寫者同情女子命運,為其在禮制教條下掙得一絲生機(jī)的痕跡。
最近府城有不同的聲音在嘲諷林瑯被休,他是知道的。
的確如林瑯?biāo)f,新話本只用了一章,不足多少筆墨,卻馬上讓人同情顧明微的處境,甚至讓人恨極了負(fù)她算計她的人,與因此將府城譏諷林瑯被夫家所休的風(fēng)向給扭轉(zhuǎn)。
看完話本,裴書珩瞬間理解了林瑯的處境,以及她對母親娘子的感激之情。
他一時竟覺得,母親和娘子不僅是在寫話本,竟真如師姐所說,是在為女子發(fā)聲,為世間不平之事吶喊。
而他竟覺得母親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鄉(xiāng)下婦人,在天香樓那般說她。
還怨娘子為何非要將經(jīng)營書齋的功勞攬到他娘身上?
說他知道他娘幾斤幾兩。
裴書珩看完話本子,方知自己錯的有多離譜,方知他因為自己是讀書人,竟不知不覺間自覺高人一等,多少有幾分看不起他大字不識幾個的娘。
而偏偏是他看不起的娘,陪著娘子經(jīng)營微草堂,為他攢夠了赴京趕考的盤纏,同時還與娘子做了為女子為不平之事發(fā)聲之事。
他不肯低下頭去了解一個人,裴書珩現(xiàn)在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一時像被狠扇了巴掌般,臉陣陣發(fā)熱。
聽到外頭院里菜地傳來他娘跟娘子沈青鸞說話的聲音,裴書珩合上話本,一臉愧色走出屋門。
之前種的那批菜苗長大了,能拔一些來打打牙祭。
新種的菜苗要移栽。
所以秦桂香歇了一會兒,起身在菜地里忙活。
沈青鸞要蹲下來幫忙,秦桂香不讓,吩咐她搬個板凳在菜地旁坐著,同自己說說話。
“鸞鸞,我提議讓柳姑娘做微草堂掌柜的事情,你沒意見吧?”
秦桂香如此說。
沈青鸞接話:“婆母是不是以為,給柳師姐跟林娘子一樣多的股份我會覺得不合適?”
“畢竟林娘子給了鋪子入股的,柳師姐卻沒有拿出實質(zhì)的好處?!?
“是這個意思。”
秦桂香點頭:“鸞鸞你懂我?!?
一句鸞鸞懂我,讓沈青鸞嘴角揚起了大大的弧度。
她柔聲道:“我知婆母是為我著想?!?
“鸞娘如今懷著身孕,而打理微草堂看似輕松,實則要費好大的心思?!?
“若柳師姐接了微草堂掌柜一職,這些都是柳師姐操心,兒媳能做個甩手掌柜,只用等著收錢賺銀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