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fēng)裹著槐花香漫進(jìn)巷口時(shí),林小滿正坐在書桌前,手里捧著那個(gè)橘色鐵盒。陽光斜斜地落在盒蓋上,把上面的小劃痕照得格外清晰——那是上次江徹幫她撿鐵盒時(shí),不小心蹭到石階留下的。
她輕輕打開盒子,先拿起那個(gè)空玻璃罐。罐口的紗布還系得整整齊齊,指尖拂過布料,仿佛還能聞到薄荷精油的清冽氣息,混著螢火蟲翅膀淡淡的青草香。旁邊的小玻璃瓶里,曬干的西瓜籽躺在瓶底,顆顆
,像藏了一整個(gè)夏天的陽光。林小滿把瓶子倒過來輕輕晃了晃,籽兒碰撞瓶壁的聲音清脆,讓她想起那晚在濕地公園,江徹蹲在湖邊幫她撿西瓜籽的模樣,他指尖沾了點(diǎn)湖水,蹭在她手背上時(shí)涼絲絲的。
“小滿!”巷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林小滿趕緊把鐵盒合上,跑到窗邊往下看。江徹騎著自行車,車筐里放著個(gè)鼓鼓囊囊的布袋,還有一本嶄新的筆記本,封面上印著蒲公英圖案,和她鐵盒里的蒲公英絨毛瓶一模一樣。
她跑下樓時(shí),江徹剛把自行車停在老槐樹下。他從布袋里掏出個(gè)竹編的小籃子,籃子里鋪著淺青色的布,上面放著幾個(gè)小小的紙包?!斑@是我奶奶做的槐花糕,”江徹說著,打開其中一個(gè)紙包,里面的糕點(diǎn)泛著淡淡的米白色,還嵌著幾顆槐花瓣,“昨天摘槐花時(shí)特意多留了些,奶奶說放涼了吃更甜,我們今天去湖邊吃吧,還能順便給鐵盒添點(diǎn)新東西?!?
林小滿點(diǎn)頭,轉(zhuǎn)身回家拿了鐵盒,還順手把那本夾著螢火蟲畫的筆記本放進(jìn)背包里。江徹推著自行車,她走在旁邊,兩人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偶爾會有槐樹葉落在肩頭,江徹總會伸手幫她拂掉,指尖碰到她發(fā)梢時(shí),會輕輕頓一下,耳尖又悄悄紅了。
他們沿著湖邊的小路走,路邊的蒲公英開得正盛,白色的絨毛球在風(fēng)里輕輕晃。江徹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個(gè)小剪刀和幾張油紙:“我們摘些蒲公英,做成干花放進(jìn)鐵盒里吧,這樣冬天打開盒子,也能看見夏天的樣子?!彼紫律?,小心翼翼地剪著蒲公英的花莖,動作輕柔,像怕碰碎了絨毛。林小滿也跟著蹲下來,手指捏著花莖時(shí),絨毛蹭到指尖,癢癢的,她忍不住笑出聲,江徹抬頭看她,眼里的光比陽光還亮。
找了個(gè)湖邊的長椅坐下,江徹把竹編籃放在腿上,打開紙包。槐花糕的香氣立刻漫開來,混著湖水的
氣息,格外清爽。林小滿咬了一口,米糕的軟糯裹著槐花的清甜,還有點(diǎn)淡淡的蜂蜜味,讓她想起去年春天,江徹在槐樹下給她遞的第一顆槐花糖,也是這樣的甜,卻沒此刻這般,甜到心里去。
“我?guī)Я诵鹿P記本,”江徹從車筐里拿起那本蒲公英封面的筆記本,遞給林小滿,“之前的觀察日記快寫滿了,這個(gè)專門用來記我們和鐵盒的故事,以后每加一樣?xùn)|西,就寫下來,還要畫插圖?!彼_第一頁,上面已經(jīng)畫了個(gè)小小的鐵盒,旁邊寫著“六月六日,和小滿一起摘蒲公英,吃槐花糕”,下面還畫了兩顆挨在一起的槐花糕,像兩個(gè)小小的月亮。
林小滿接過筆記本,指尖摸著紙面,忽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翻開那頁畫著螢火蟲的紙:“你看,我昨天在后面補(bǔ)畫了西瓜,還有我們許的愿。”紙上,湖邊的木棧道上坐著兩個(gè)小小的人影,頭頂有流星劃過,旁邊的鐵盒敞開著,里面的螢火蟲正往天上飛,像一串小小的綠燈。江徹湊過來看,肩膀偶爾會碰到她的,兩人都沒說話,只聽見湖水拍打岸邊的聲音,還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吃完槐花糕,江徹從布袋里掏出個(gè)小玻璃瓶,里面裝著透明的液體:“這是湖邊的泉水,我早上特意灌的,奶奶說泉水能保存很久,我們把它裝在鐵盒里,以后打開盒子,就能聞到湖水的味道了?!彼蜷_鐵盒,小心地把玻璃瓶放進(jìn)去,剛好放在西瓜籽瓶旁邊,兩個(gè)小瓶子挨在一起,像一對小小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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