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是被藤編筐里橘色鐵盒的反光弄醒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書桌上的藤筐上,淺棕色的藤條纏著細碎的光,鐵盒的邊角映出一點橘色,像把昨天的暖意偷偷藏在了晨光里。她伸手摸進藤筐,指尖剛碰到鐵盒,就聽見奶奶在廚房喊:“小滿,江徹在門口等你呢,說要帶你去河灘撿柳枝!”
她趿著棉拖跑下樓時,江徹正靠在自行車上,手里拿著兩根泛著嫩綠的柳枝,枝條上還沾著晨露?!白蛱炻愤^河灘時,看見柳樹發(fā)的芽更密了,”他把柳枝遞過來,指尖蹭過她的手背,“我們可以編個柳哨,小時候我奶奶教我的,吹起來聲音特別脆?!?
林小滿捏著柳枝,指尖觸到滑嫩的樹皮,忽然想起昨天埋在柳樹下的玻璃瓶——不知道明年冬天挖出來時,這柳枝會不會已經(jīng)長成大樹。江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說:“等下路過那棵柳樹,我們?nèi)タ纯从浱栠€在不在,順便再撿幾根粗點的柳枝,編個小籃子給你裝紀念物?!?
自行車穿過巷口時,風里帶著河水的濕意。路過王爺爺?shù)碾s貨鋪,王爺爺正坐在藤椅上喝茶,看見他們就揮揮手:“撿柳枝???記得選剛冒芽的,編出來的籃子軟和!”林小滿笑著應下來,回頭看見江徹從車把上的布袋子里掏出個東西——是個用藤條編的小圓環(huán),上面還系著根紅繩。
“昨天在雜貨鋪看到老板編的,我跟著學了會兒,”江徹把小圓環(huán)遞給她,“可以掛在你背包上,以后裝玻璃瓶或者信紙都方便?!绷中M把圓環(huán)掛在背包拉鏈上,紅繩隨著自行車的晃動輕輕飄著,像把昨天埋信的約定也系在了身上。
河灘邊的柳樹已經(jīng)抽出了不少新芽,嫩綠色的枝條垂在水面上,風一吹就輕輕晃。江徹找到昨天埋玻璃瓶的地方,那里插著根小柳枝,芽尖還泛著青?!坝浱栠€在,”他蹲下來,用手輕輕拂開上面的土,“等明年冬天,這柳枝說不定就變成小樹苗了?!?
林小滿蹲在他身邊,看著水面上的柳枝倒影,忽然說:“我們再編個柳哨吧,就像你說的,吹起來聲音脆的那種?!苯瓘攸c點頭,選了根粗細剛好的柳枝,用指甲輕輕劃開樹皮,慢慢把里面的木芯抽出來,只留下中空的柳枝管。他又用小刀在柳枝的一端削出個斜口,遞到她嘴邊:“試試,輕輕吹就行?!?
林小滿把柳哨湊到嘴邊,輕輕一吹,“嘀嘀”的聲音就飄了出來,清脆得像初春的鳥鳴。江徹也拿起另一根柳枝,很快編好一個,吹了起來,兩個聲音疊在一起,在河灘上繞著圈。路過的大爺聽見了,笑著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會編柳哨啊,我小時候也經(jīng)常和伙伴們在這兒吹呢!”
吹夠了柳哨,他們開始撿粗點的柳枝。江徹選的柳枝都帶著點韌性,他說這樣編出來的籃子不容易散。林小滿蹲在旁邊幫忙整理柳枝,忽然發(fā)現(xiàn)一根柳枝上纏著根舊紅繩,繩子上還掛著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刻著個“安”字。
“這是誰掉的???”林小滿把木牌拿起來,紅繩已經(jīng)有點褪色,但木牌摸起來很光滑,顯然是被人戴了很久。江徹湊過來看了看:“說不定是以前來這兒玩的人留下的,我們先收著,要是有人來找,再還給人家?!绷中M點點頭,把木牌放進背包的小口袋里,想著下次來鎮(zhèn)上可以問問王爺爺,看他知不知道是誰的。
編籃子比想象中難,江徹跟著記憶里老板教的步驟,先把幾根粗柳枝擺成十字形,再用細柳枝一根一根地繞著編。林小滿坐在旁邊幫忙遞柳枝,偶爾幫他扶著快要散的框架。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柳枝的清香混著河水的濕意飄過來,像把初春的溫柔都裹進了手里的藤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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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編好了,”江徹把最后一根細柳枝繞完,用小刀把多余的部分切掉,“你看,剛好能裝下你的橘色鐵盒?!绷中M接過籃子,淺棕色的藤條編得整整齊齊,邊緣還留了個小提手,上面系著根紅繩,和她背包上的小圓環(huán)剛好配套。“太好看了!”她把籃子抱在懷里,“以后我的紀念物就有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