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把江徹送來的藤籃放在書桌一角,剛炒好的栗子還帶著炭火的余溫,透過藤條的縫隙散出甜香,和野雛菊的清冽氣息纏在一起,成了房間里最溫柔的味道。她指尖碰了碰藤條邊緣,編得細密又規(guī)整,和之前那個柳編螞蚱一樣,帶著江徹做事時的認真勁兒。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正月十五的月亮已經(jīng)悄悄爬上天際,比前幾日更圓些,銀輝落在書桌的淡藍色花瓶上,給野雛菊花瓣鍍了層薄光。林小滿翻開筆記本,剛想接著寫下午沒寫完的句子,就聽見樓下奶奶喊她:“小滿,江徹媽媽送了碗湯圓來,說是黑芝麻餡的,快下來吃熱的!”
她趿著棉拖跑下樓時,奶奶正把白瓷碗放在餐桌上,湯圓在碗里浮著,湯面飄著幾粒桂花,甜香撲鼻。“江徹媽媽說知道你喜歡吃甜的,特意多放了點糖,”奶奶笑著遞過勺子,“你快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林小滿舀起一個湯圓,咬開小口,黑芝麻餡流出來,甜而不膩,暖意在舌尖散開,忽然想起下午江徹剝栗子時的模樣——他總是把最甜的部分先遞給她。
剛吃完湯圓,手機就響了,是江徹發(fā)來的消息:“明天要不要去后山看看?我聽王爺爺說,后山的梅花開得正盛,再過幾天就要謝了。”林小滿盯著屏幕笑起來,手指飛快地回復:“好呀!要不要帶點零食去?我還有上次買的餅干。”江徹幾乎是秒回:“我?guī)崴拖鄼C,你把阿婆送的野雛菊也帶上吧,拍出來肯定好看?!?
第二天一早,林小滿特意選了件淺粉色的外套,把野雛菊從花瓶里拿出來,用濕紙巾輕輕擦了擦花瓣,再放進昨天江徹編的柳編小花籃里。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江徹騎著自行車過來,車把上掛著一個黑色的相機包,后座放著一個保溫壺。“我媽早上煮了茶葉蛋,裝在保溫壺里了,”他把相機從包里拿出來,“這是我爸以前用的膠卷相機,我昨天特意找出來的,想給你拍點照片?!?
兩人騎著自行車往后山走,路上的積雪還沒完全化掉,路邊的枯草上沾著霜花,陽光照在上面,閃著細碎的光。江徹騎得很慢,時不時回頭看林小滿:“你要是冷,就把手放進我的口袋里,我口袋里有暖手寶?!绷中M搖搖頭,笑著舉了舉手里的小花籃:“不冷,抱著花就覺得暖和?!?
后山的梅花果然開得正好,一片粉白相間的梅林,遠遠望去像落了場雪。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有的花苞剛裂開小口,有的已經(jīng)完全綻放,花瓣上還沾著露珠,在陽光下亮晶晶的。江徹把自行車停在路邊,從相機包里拿出膠卷,小心地裝進去:“你站在那棵最大的梅樹下,我給你拍張照?!?
林小滿抱著柳編花籃走過去,靠在梅樹干上,風吹過,花瓣落在她的頭發(fā)上、肩膀上。江徹舉著相機,調(diào)整著角度,忽然說:“別動,這個角度正好,花瓣落在你耳邊,很好看?!毕鄼C“咔嚓”響了一聲,他放下相機,笑著說:“等洗出來給你看,肯定比你畫的還好看。”
兩人沿著梅林間的小路往前走,江徹時不時停下來拍照,有時拍落在地上的花瓣,有時拍枝頭的花苞,偶爾也會把相機遞給林小滿:“你也試試,拍出來的肯定有不一樣的感覺?!绷中M接過相機,學著江徹的樣子舉起來,對準枝頭一朵開得正艷的梅花,剛要按下快門,就聽見江徹說:“稍微往左邊一點,把后面的藍天也拍進去,這樣更顯梅花白?!?
走到梅林深處,有一處小小的石凳,江徹從保溫壺里倒出熱水,又拿出茶葉蛋:“先歇會兒,吃點東西再走?!绷中M剝開茶葉蛋,蛋白帶著茶香,蛋黃也入味,她咬了一口,忽然看見石凳旁邊有幾株蒲公英,綠色的葉子間還沒長出花苞。“等春天的時候,這里肯定會有很多蒲公英,”她指著蒲公英說,“到時候我們可以來吹蒲公英,像上次在河灘一樣?!苯瓘攸c點頭,把自己的茶葉蛋遞過去:“這個蛋黃更沙,你吃這個,我再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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