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些燃料,這世界早就該在亞空間的風暴里,連灰都剩不下?!?
“燃料?”
亞瑟的聲音里淬著冰。
“你不過是把‘犧牲’當成自己懦弱的遮羞布!
你讓所有人在你腐爛的王座上朽壞,讓他們的痛苦喂養(yǎng)你那可笑的‘存續(xù)’——你根本不是在延續(xù)世界,是在把世界拖進你永恒的墳?zāi)估?,讓所有人都陪著你,在黑暗里一起爛成骨頭!”
“墳?zāi)??或許吧?!?
姬白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但總好過被亞空間撕碎,連墳?zāi)苟紱]有。
亞瑟,你那‘天下共存’的夢,才是最惡毒的詛咒——它讓你看不見現(xiàn)實:
世界從不是靠‘守護’存續(xù),是靠踩著尸骸的茍活;
神位也從不是靠‘正義’登臨,是靠把痛苦磨成粉,撒在通往王座的路上?!?
“我所走的道路,便是以人類的苦難助我登臨神威。
但你今生的夢想真是可笑——你就如同你故事里那占了三分之一分量的雪蓉王,不過是雪中芙蓉。
那般潔白美麗,卻只能在冰封世界里展露風姿;
可當太陽降臨、融化萬物時,你這芙蓉般的美,會在陽光照耀下化為清水,最終和其他積雪一樣,融入污穢的泥濘里?!?
“現(xiàn)在的你,就像尚未被太陽照耀的雪絨般易碎。
你領(lǐng)著這些如白雪般冰封人類生存土壤的萬族,可他們不過是異形魔物,終會在我的‘光芒’下融化成污濁之水,最后被我蒸騰,化作滋養(yǎng)我的養(yǎng)分?!?
“我……”
亞瑟還想辯駁,但姬白直接舉起手中長劍,一道劍風便刺穿了他的胸口。
“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也不會試圖掰正你的思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與職責,可顯然,你的職責與道路擋住了我——最終,只能用最原始的暴力,劈開你這道障礙。”
“不,我的亞瑟王!”
一個身穿漆黑鎧甲、燃燒著不像火焰的黑色幽炎的人影,手持一柄血紅長劍,從方才跟隨亞瑟王的隊伍里沖了出來。
他先前只是隊伍中一個看似普通的底層士兵,此刻卻蛻變成眼前這副威嚴又詭異的黑甲騎士模樣,徑直向姬白舉起了那柄散發(fā)不祥氣息的劍。
這份勇氣堪稱驚人——他竟敢向那亞空間中漆黑太陽、人類集體意志化身的人類之主神皇揮劍。
可下一刻,他便被一劍斬斷四肢;
與此同時,亞瑟的佩劍被姬白握在手中,金色光芒匯聚其上,那石中劍竟從實體形態(tài),進化成了一柄泛著金屬光澤的金色圣劍,直直釘在了黑甲騎士的胸口。
“蘭斯洛特——亞瑟王最為信任的騎士,‘玫瑰騎士’,背叛王之命者,亦是湖中騎士!”
隨著姬白的話語落下,雨水傾瀉而下,石中劍上的金色火焰灼燒著眼前的黑甲騎士,他的鎧甲瞬間碎裂,露出了蘭斯洛特的真實面容:
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的薄唇,唇線鋒利卻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執(zhí)拗,原本該如湖水澄澈的眼眸此刻被猩紅染透,眼尾因極致的情緒泛紅;
額前銀發(fā)被雨水打濕,貼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額頭上,幾道細小的舊疤藏在發(fā)間,是騎士生涯留下的印記,卻絲毫沒削弱他面容里那份摻雜著偏執(zhí)的俊朗。
蘭斯洛特被圣劍釘在泥濘里,黑甲碎片混著血珠滾落,他卻仍掙扎著抬眼,死死盯著姬白,喉間溢出沙啞的嘶吼:
“你根本不懂……亞瑟王的道路,是讓人類帶著‘尊嚴’活下去!
苦難從不是登臨神威的墊腳石,守護那些弱小,才是人類存續(xù)的意義!”
“尊嚴?”
姬白嗤笑一聲,靴尖碾過他掉落在地的血紅長劍,劍身上的幽光瞬間黯淡。
“萬族環(huán)伺的世界里,‘尊嚴’是最沒用的東西。
唯有把苦難嚼碎了咽下,把敵人的血肉化作養(yǎng)分,人類才能真正站在——這才是我要的‘神威’,而你和亞瑟,都在做自欺欺人的美夢?!?
這便是兩人無法調(diào)和的理念之爭:
姬白信奉“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主張以極端手段吞噬異己、強化人類,哪怕犧牲部分“弱小”也在所不惜;
亞瑟與蘭斯洛特則堅守“騎士精神的守護之道”,認為人類的價值不在于“強大”,而在于“不拋棄同類”,哪怕走得慢,也不該用無辜者的血鋪路。
蘭斯洛特聽到這話,胸腔劇烈起伏,金色火焰灼燒著他的皮肉,發(fā)出“滋滋”的聲響,可他眼神里的執(zhí)拗卻絲毫未減:
“你錯了……你這是在扭曲人類的本心!亞瑟王從未想過逃避戰(zhàn)斗,他只是不愿用孩子、老人的命換所謂的‘強大’——你所謂的‘神威’,根本就是獨裁者的私欲!”
“私欲?”
姬白彎腰,伸手捏住蘭斯洛特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
“至少我的‘私欲’,能讓人類族群活下去。
而你們的‘守護’,只會讓人類在萬族的圍剿下走向滅亡。
就像你,蘭斯洛特,無論在哪條世界線里,都逃不開‘戀主癖’的枷鎖?!?
她指尖微微用力,蘭斯洛特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姬白卻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型月世界里,你因?qū)喩膱?zhí)念,連和桂妮薇兒的私情都成了‘試探王’的借口,最后間接促成莫德雷弒父,讓camelot分崩離析;
英魂世界里,你干脆以‘道路相?!癁橛捎H手斬了亞瑟,實則是無法接受‘王的理念不與你相同’的事實;
到了雪蓉王的世界,你倒收起了‘背叛’的獠牙,卻把雪蓉王當成了‘私有物’——借著‘忠誠’的名義,想把他塑造成你想要的‘溫順親王’,困在你織的牢籠里,滿足你那點病態(tài)的占有欲。
可最后呢?
雪蓉王還是掙脫了你的掌控,成了帕瓦勒的核心守護者,點燃了亙古之光,成為了的榮譽圣使,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脫離你的‘塑造’,成了真正的、不屬于你的王?!?
蘭斯洛特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說中了最隱秘的心事,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有眼淚混著雨水從眼角滑落——那不是疼痛的淚,是被戳穿執(zhí)念的狼狽。
姬白松開手,直起身,看著他逐漸被火焰吞噬的面容,語氣冰冷如霜:
“你這副模樣,倒讓我想起了我原本時間線里,索蘭婭的侍女可兒。
她不也和你一樣?借著‘忠誠’的名義,把自己的主人當成‘作品’,偷偷篡改索蘭婭的決定,抹去她的棱角,想把她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柔弱貴族小姐’,以為這樣就能永遠把主人留在身邊。
你是借著‘騎士’的身份捆綁王,她是借著‘侍女’的身份操控主人,本質(zhì)上,都是拎不清的可憐蟲——把‘戀主’當成‘忠誠’,最后只會親手推開自己想留住的人。”
話音剛落,金色火焰猛地暴漲,蘭斯洛特的身影徹底被火焰吞沒,只余下石中劍插在原地,劍身上的光芒漸漸褪去,重新變回了亞瑟那柄普通的佩劍。
姬白抬手將劍撿起,扔回給倒在一旁、氣息奄奄的亞瑟,雨水沖刷著地面的血跡,也沖刷著這場因“理念”與“執(zhí)念”而起的慘烈爭斗留下的狼藉。
“蘭卿!”
亞瑟的聲音里裹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她不顧胸口噴涌的鮮血,指尖攥得發(fā)白,撐著斷劍想向蘭斯洛特被火焰吞噬的殘骸挪去。
她的目光死死鎖著那片逐漸冷卻的金色灰燼,眼尾泛紅,連呼吸都帶著哽咽——哪怕蘭斯洛特曾背叛她、曾試圖用執(zhí)念扭曲她的道路,可那終究是她年少時并肩作戰(zhàn)的“湖中騎士”,是她曾毫無保留交付后背的人。
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留念,混著雨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泥濘里,轉(zhuǎn)瞬就被沖刷得沒了痕跡。
“別白費力氣悼念了。”
姬白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直接打斷了亞瑟的動作。
他上前一步,手掌按在亞瑟的肩膀上,神力沉甸甸地壓制得她動彈不得,眼神里沒有半分同情,只有對這場“私人鬧劇”的不耐:
“你們是要清算過往的背叛,還是要糾纏彼此的執(zhí)念;
蘭斯洛特是想把你塑造成第四個‘心儀時代’的亞瑟王,還是要把你困在他的戀主情結(jié)里——這些破事,我半分興趣都沒有。”
“但我有絕不能退讓的底線?!?
姬白的語氣驟然加重,指尖的神力因憤怒而微微發(fā)燙,連周遭的雨水都似被染上了冷意。
“我的子民,不是你們這場‘王與騎士’游戲里能隨意擺弄的耗材!
他們是在亞空間戰(zhàn)火里啃著苦日子熬過來的人,是靠自己的手掙命的人類,憑什么要被你們拖進私怨,成為你們博弈的棋子?”
他俯身逼近亞瑟,眼神里燃著護犢般的怒火,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更讓我無法容忍的是,蘭斯洛特竟敢勾結(jié)亞空間里那些還沒燃盡的敗類!
那些曾啃食人類血肉、差點把整個族群拖進毀滅深淵的渣滓,他為了自己那點病態(tài)的執(zhí)念,竟拿全人類的安危做賭注——我愛著人類,護著每一個我麾下的子民,他們的命,比你們的‘王途’、你們的‘執(zhí)念’金貴百倍,誰也不能動!”
姬白松開手,看著亞瑟因震驚而失色的臉,語氣重新沉冷下來:
“你之前走的道路,或許能給我點燃亙古之光做些參照。
現(xiàn)在,我要借你的過往回到過去——但這次,不是讓你再當一次亞瑟王,而是由我來做諾亞,帶著我的子民避開所有毀滅的可能,成為他們真正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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