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刃姐猛地仰頭狂笑,震得地下室積灰簌簌墜落,笑聲里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與瘋狂。
“我不僅能看穿你那顆被秩序枷鎖牢牢鎖住的心,更能嗅到你骨子里藏著的反叛,還有那欲要弒父的滔天恨意。
你方才口口聲聲說,要親手終結(jié)這畸變的時間線,如今卻反過來要守護它——你的話邏輯顛倒,身上這秩序的枷鎖,比我想象中更可笑,也更有意思?!?
鯊刃姐凝望著眼前的緋紅·莎,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精準(zhǔn)勾出她藏在平靜下的矛盾:“被秩序掩埋的叛逆之心,對父深入骨髓的仇恨,連你自己都沒看清這份割裂吧?”
“事實上,你根本沒理由阻止我,更沒理由對我袒露半分真相?!?
鯊刃姐話鋒一轉(zhuǎn),語氣里添了幾分玩味的試探。
“我本就是從那場諸神黃昏之戰(zhàn)中而來的存在,那場戰(zhàn)爭,我才是最終的贏家,是笑到最后的人?!?
她頓了頓,刻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拋出更顛覆的信息:“你口中那諸神試煉的競技場,早已變成新的戰(zhàn)場,比當(dāng)年的小打小鬧殘酷萬倍。
而這一切的開端,那攪動所有因果的萬惡之源——猩紅帝國第二十六代女皇莉莉婭絲·拉薩姆博,她可是個實打?qū)嵉摹畠嚎亍!?
“她最大的愛好,便是用蛋糕折磨自己的女兒。
這荒唐的癖好,竟順著因果蔓延到了無數(shù)個平行世界的舞臺上。
我至今都能想起,她的后裔,那位超脫者的女兒——血族少女伊莉諾,因無法吃下蛋糕而備受折磨的模樣,那滋味,可是極致的‘樂趣’?!?
鯊刃姐刻意用這些細碎的“世界真相”作餌,目光死死鎖著緋紅·莎的臉,想看透她能承受多少顛覆,又能藏住多少秘密。
緋紅·莎的指尖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聲音里藏著壓抑的震顫:“原來你真的來自諸神黃昏之中……難怪你說我在演獨角戲,原來從始至終,我都在對著一個知曉全局的人,訴說那些自以為是的‘真相’?!?
她抬眸,眼底的冷冽摻了幾分嘲諷,既是嘲鯊刃姐,也是嘲自己:“我先前竟錯認了你,以為你和遠古時期毀滅古蘭帝國的‘鬼鯊’一樣,只是個空有力量的莽夫,要么成為我向父親復(fù)仇、為古蘭帝國雪恨的墊腳石,要么淪為推動人類聯(lián)盟清算古蘭余孽的‘因果祭品’。”
她口中的“鬼鯊”,正是第二紀元末期覆滅古蘭帝國的罪魁。
當(dāng)年,古蘭帝國所代表的“無垢之白”與“極致之黑”陣營血族,剛經(jīng)歷一場血色征戰(zhàn),雙方人才凋零、元氣大傷,鬼鯊便趁虛而入——雖有時代背景的推波助瀾,但世人皆認,是他以一己之力,親手終結(jié)了古蘭帝國的神代時代。
而眼前的鯊刃姐,身上正纏繞著與鬼鯊?fù)吹囊蚬€,甚至承載著那份貫穿宿命的“毀滅之力”。
更讓緋紅·莎心驚的是,這股力量深處,還藏著另一重恐怖的印記——那是“貪婪侵蝕者”的神位氣息。
緋紅·莎太清楚這神位的來歷:昔日,“貪婪侵吞者”索蘭亞,不僅繼承了這名號,更掠奪了其余八大神明的神脈,以神血為引,鑄造出象征“全知全能”的卡牌。
后來,她借后代“白姬”登臨神位的契機,徹底完善卡牌,卻也因此引發(fā)時間線畸變——八個位面因卡牌的力量崩塌毀滅,而她的后裔所到之處,無論是泰安大陸還是阿爾倫大陸,都流傳著“血姬”的傳說,那些繼承了卡牌力量的同位體,皆成了畸變因果的延伸。
“所謂‘自以為是的真相’,從不是什么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們皆不過是他內(nèi)心執(zhí)念所化的心魔。
若以英魂的視角來看,你們更像是他過往執(zhí)念里,那些無法磨滅的痛苦與遺憾,具象化而成的產(chǎn)物?!?
“你們存在的意義,便是承載著他的本質(zhì)、他的英魂,以及他痛苦的根源?!?
鯊刃鐵說著,伸手攥住了緋紅·莎的身體。
那英魂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能點燃所有生物內(nèi)心黑暗、催生出“魂之殤”的力量,瞬間便侵染了這具身體里緋紅·莎的分魂。
剎那間,一股隱秘的黑暗悄然侵蝕了緋紅·莎的這道分魂,讓她窺見了另一重視角——那真正承載著迷茫與執(zhí)念的束縛,正是第七時代所有英魂都在掙脫的枷鎖。
沒錯,第七時代,“凈世白蓮”與“夢魘之眼”的曠世征戰(zhàn),催生了“掙脫者”與“原罪者”兩大陣營。
“掙脫者”,意為擺脫英魂對自身演化出的痛苦執(zhí)念之束縛,以抵達彼岸的覺悟者為目標(biāo)。
可諷刺的是,他們最終都淪為凈世白蓮的養(yǎng)料,化作其汲取力量的“源”,成為英魂掠奪源力的祭品。
而“掙脫者”與“罪孽者”的區(qū)別,不過是陣營的劃分——前者效忠于進世白蓮,后者則歸屬于夢魘之眼。
至于英魂,會主動獵殺那些掙脫者,將其煉化為承載自身痛苦本質(zhì)的武器,或是突破第五階時所需的“圣人武裝”。
此刻,緋紅·莎的這道分魂,被“魂之殤”的暗火點燃了本質(zhì),竟沖破了獨屬于姬白、纏繞在她身上的那層束縛。
“原來……世界早已毀滅。
原來我從不是他的女兒,只是他因愧疚與遺憾,所誕生出的眷屬。
是他的愧疚,他的遺憾,讓我以‘女兒’的身份存在。”
緋紅·莎的分魂終于勘破了世界的真相: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所處的這片天地,早已在真實的毀滅中化為塵埃。
如今的世界,不過是那位她認作父親的姬白,憑內(nèi)心執(zhí)念演化而成的幻境。
他們早已身死——早在姬白的另一半血脈登臨神位之時,真實世界便已畸變、破滅。
彼時,世界破滅后的殘余信息,本將被無盡黑暗徹底吞噬。
就在那毀滅降臨的瞬間,姬白挺身而出。
他以自身所有的執(zhí)念與束縛為代價,硬生生催生出半英魂的本質(zhì)。
可英魂的位格早已圓滿,世間再無空位容他真正躋身英魂之列。
即便如此,他還是做到了——以執(zhí)念為引,以束縛為基,短暫成就了半英魂之軀。
他以這份殘缺卻堅韌的力量,將內(nèi)心的執(zhí)念具象化,重現(xiàn)了巴蘭德位面往昔的模樣。
而他們這些人,都不過是他過往痛苦本質(zhì)演化而成的眷屬。
“呵,真是完美的氣息?!?
鯊刃姐的目光在緋紅莎身上流連,語氣帶著幾分慵懶的貪婪。
“可惜你不是我的眷屬,否則,真想嘗嘗這味道——你身上那股‘掙脫’的勁兒,太誘人了?!?
她舔了舔唇角,眼神銳利如刀:“看來姬白對你的愧疚是真的。
他大概是真想把你當(dāng)成女兒,用真心去呵護、陪你長大。
可偏偏,他當(dāng)初對你的傷害越深,這份愧疚就越重,最后竟化作了你身上的一部分本質(zhì)——你占據(jù)的,何止是他的痛苦,怕是連他的執(zhí)念都吞了大半。”
“不是他的愧疚,是我的恨!”
緋紅莎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胸腔里翻涌的情緒讓她指尖發(fā)顫,卻偏要抬著下巴,將眼底的猩紅壓在深處,“極致的仇恨與痛苦,本就是喚醒英魂‘魂之殤’的引信。
那從不是尋常的痛或怨能催生出的東西——必須是情感被生生撕裂的剜心之痛,是執(zhí)念浸透骨血的無解之殤,是把心揉碎了再碾成灰,連呼吸都帶著血味的真切絕望,才能讓‘魂之殤’真正覺醒?!?
她喉間滾過一聲冷笑,字字裹著寒冰與血痕:“他那點輕飄飄的愧疚,配提嗎?
我不需要憐憫,更不需要一個殺母仇人假惺惺的施舍。”
“但你無法否認,你身上的本質(zhì),本就承載著他對你的愛。
愛之深切,往往也催生恨之入骨。”
鯊刃姐語氣平淡,卻藏著一絲難以喻的悵然:“或許就像我修煉天殺武道,終究無法觸碰到真正的情感。
我能點燃你的魂之殤,卻始終喚醒不了屬于我自己的那份?!?
“夠了,別再說這個?!?
緋紅莎冷聲打斷,不愿再糾纏于過往的情愫,徑直轉(zhuǎn)入正題。
“我們談?wù)勀阒赖闹T神黃昏之戰(zhàn)。
如今我能清晰感知,這場戰(zhàn)爭已不再像從前那般清晰,反而像被一層厚重的迷霧徹底籠罩?!?
她攥緊手指,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從前身為祂的女兒時,我尚能窺見過往的碎片——那些屬于舊時間線里,諸神競技場廝殺的痕跡。
可如今我覺醒了自身本質(zhì),掙脫了過去的框架與束縛,卻偏偏看不清眼下這場諸神黃昏。
它被迷霧裹得太緊,連一絲輪廓都透不出來。”
“歷史的迷霧……”
鯊刃姐低聲重復(fù),語氣帶著幾分復(fù)雜。
“說實話,我也未曾真正親歷那場戰(zhàn)爭?!?
“你說什么?”
緋紅莎猛地抬眼,語氣滿是難以置信。
“你不是說過,你是那場諸神黃昏最后的贏家嗎?”
“我是最后贏家,這點從未說謊?!?
鯊刃姐抬眸,眼神深邃如夜。
“但那只是我的過往、我的身份。
新的諸神之戰(zhàn)已然開啟,我并未真正參與過舊時代那場黃昏之戰(zhàn)的全貌,也沒有以‘贏家’以及作者的絕對視角去錨定那條時間線的走向?!?
鯊刃姐這邊沒有經(jīng)歷過作者給出的視角徹底錨定那條已經(jīng)定性的時間線,無法真正決定自己的結(jié)局究竟如何,因為作者還是有可能反悔在那場時間線上埋下自己的坑。
念及此處她微微垂眸,聲音里多了幾分不確定:“如今的我,即便頂著舊時代贏家的名號,也再無法窺見當(dāng)年的歷史全貌。
過往早已被迷霧吞噬,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最終的結(jié)局會走向何方。
但我能肯定的是,諸神黃昏競技場之戰(zhàn),始終有著它無法被撼動的核心框架?!?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