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鐘,陸天河打車來到了江州市火車站。
他站在接站口,哆哆嗦嗦的等著自己的父母從里面出來。
十月底的江州晚上已經(jīng)有點涼了。
不多時,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
那老頭一身典型的農(nóng)村著裝,洗得泛白的藍色布衫,松松垮垮的深色布褲,腳下的解放鞋還沾著些許泥土。
他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溝壑,眼神卻不老實地在周圍游蕩,時不時地朝身邊路過的漂亮小姑娘身上瞟去,那目光中透著一絲不合時宜的好奇與輕佻。
旁邊跟著的老太太亦是一身農(nóng)村打扮,她身材瘦小,面容看起來有點尖酸刻薄。
她的頭發(fā)在腦后挽成一個簡單的發(fā)髻,幾縷碎發(fā)在風中凌亂地飛舞。
身上穿著一件暗沉顏色的舊棉襖,袖口和領口都有些磨損起毛。
她似乎察覺到了老頭的不妥行徑,時不時帶著些許惱怒地拍打一下那個總是瞟小姑娘的老頭,嘴里還低聲嘟囔著什么,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而這兩人,正是陸天河的父母陸上風和朱桂花。
陸天河看著兩人的身影,又回想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生活。
不過老兩口這次來是幫自己從李子衿手里要房子的,他甩出腦袋不好的童年回憶,快步走向了兩人。
“爸,媽,你們來了?!?
陸天河硬著頭皮喊出這句話后,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傻站在原地,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全然沒了下一步的行動意識。
他的這副木訥模樣瞬間點燃了陸上風心中的怒火。
“你是不是瞎啊,沒看到老子手里的東西嗎?就不知道接過去?!?
陸上風瞪大了眼睛,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沒好氣地白了陸天河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在陸天河身上射出一個洞來。
朱桂花見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與惱怒,她毫不留情地抬腳踹了一下正在發(fā)飆的陸上風。
“你還好意思說他,你這個老東西剛才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眼睛都快粘上去了。”
朱桂花的聲音尖銳而響亮,話語里滿是對陸上風的指責與不滿。
兩人這般激烈的爭吵瞬間吸引了周邊路人的目光,大家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陸天河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愧與窘迫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逃離這令人難堪的現(xiàn)場。
在極度的難為情中,他慌亂地快速接過陸上風手里的包裹。
低聲說道:“爸,媽,我們先離開這吧?!?
陸上風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他一眼就看穿了陸天河眼神里隱藏的嫌棄。
“小王八蛋,我是你爹,你那是什么眼神?”
陸上風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既有被兒子嫌棄的憤怒,又有作為父親的威嚴被挑戰(zhàn)的不甘。
陸天河在心里暗自叫苦,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此刻,如果不是心中還惦記著要依靠他們去李子衿那里討要房子,他真的想拋下這對讓他陷入如此尷尬境地的父母,轉身消失在這茫茫夜色之中。
但現(xiàn)實就像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地捆綁住他,使他只能強忍著內心的煎熬,繼續(xù)面對這棘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