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陸母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夏淺淺接著問道:“陸錚說家里情況復雜,讓我來問您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公公已經(jīng)去世了嗎?可那車里的人說公公還活著!”
陸母長長地嘆了口氣,將鍋鏟往灶臺上一放,解下圍裙搭在椅背上,拉著夏淺淺的手進了里屋:“坐下說吧?!?
她拍了拍夏淺淺的手,眼神復雜:“有些事是該讓你知道了。”
夏淺淺跟著陸母進了里屋,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陸母在炕沿坐下,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陳年的疲憊:“陸錚的父親確實還活著?!?
她頓了頓,又一字一句道:“可在我和阿錚心里,他早就死了!”
陸母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起往事——
原來陸家是京城里的大家族,陸錚的父親早年靠著煤礦生意發(fā)家,手里握著半個北方的煤炭命脈。
可戰(zhàn)亂那年,他卷著家產(chǎn)跑去了香江,聽說在那邊早就娶了小老婆,連孩子都生了。
“后來他派人回來,說要接我們娘倆去香江?!标懩傅穆曇舭l(fā)顫,“阿錚當場就掀了桌子,說那種背信棄義的墻頭草,他不認!后來他就參了軍,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好幾次……”
夏淺淺聽得心頭一震。
難怪陸錚從不提家里的事,難怪他對那輛小轎車反應那么大,原來他背負了這么多。
“那你們怎么會來向陽村?”夏淺淺追問。
陸母眼圈泛紅,聲音低了下去:“還不是因為他那個爹?!?
她用圍裙擦了擦手,語氣里帶著苦澀:“部隊里成分查得嚴,他爹在香江的事,總被人拿出來說。今天說他立場不堅定,明天又說他里通外國……后來干脆有人誣告他私藏電臺,要不是老領導力保,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她嘆了口氣,拍了拍夏淺淺的手:“也是沒辦法,我們躲到這里來?!?
說到這,陸母眼神中滿是和藹與欣慰:“不過也算因禍得福。要不是躲到這兒,阿錚哪能娶到你這么好的媳婦?”
她看著夏淺淺,眼里滿是疼惜:“就是委屈你了。村里的日子清苦,吃穿用度都緊巴,哪比得上市里舒坦?”
陸母心里頭總覺得對不住夏淺淺,好好的城里姑娘,跟著他們受這份罪。
夜里偷偷抹淚時,她不是沒動過念頭:要不帶著孩子們?nèi)ハ憬??至少能讓淺淺和兩個丫頭過幾天好日子。
可她比誰都懂陸錚的心,那孩子看著悶,脊梁骨卻比誰都硬。
他總說,國家現(xiàn)在百廢待興,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只要祖國需要,他就絕不會走。
“淺淺,”陸母握住她的手,掌心帶著溫暖,“阿錚這孩子,看著冷,心熱得很。他要是做了什么讓你擔心的事,你多擔待……”
夏淺淺笑著挽住陸母的胳膊,指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媽,您別擔心?!?
她仰頭看著陸母,眼里閃著光,“我就愛他這副外冷內(nèi)熱的性子,靠得住。”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可既然這樣,陸家為什么突然要見陸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