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貴人似乎對血腥之氣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感知,如今即便是那誘人的烤肉香氣撲鼻而來,她也無法感受到半分的香醇與美味。相反,那氣味反而加劇了她的惡心感,令她幾乎難以忍受。
祥樂妃見瑛貴人嘔得難受,下意識問了一句:“瑛妹妹不會是遇喜了吧?”
雖然瑛貴人時常抱病避寵,但兩個月前她遷居那天,齊桓修是在潤玉閣過夜的。
算算日子,若是真遇喜了,這會兒也就差不多要有反應(yīng)的。
齊桓修趕忙指了一下產(chǎn)房里,又拉了拉皇后娘娘的衣角?;屎竽锬镆鈺愿姥S:“去里面先把辛太醫(yī)清出來,讓她給瑛貴人瞧瞧。”
辛熾霞是太醫(yī),又是未出嫁的女兒,不需要進產(chǎn)房,如今只是在偏殿里等著,萬一需要,就進去給明康妃施針。
雪鳶進去請辛熾霞出來,還有兩個宮女過來扶著瑛貴人坐下,毓宸妃還親手給她倒了一杯果茶。
“這個酸甜溫?zé)?,你喝了?yīng)該能舒服一點?!?
瑛貴人謝過毓宸妃,小口抿了一口茶。
齊憶煙把身上的荷包解下來遞給瑛貴人:“這里是梅子和陳皮,你吃一點吧?!?
瑛貴人對她淡淡地笑了笑,接過荷包,掏出一顆梅子含在嘴里慢慢吃著。
很快,辛熾霞便從產(chǎn)房出來。給瑛貴人細細診脈之后,辛熾霞的臉色有點尷尬:“瑛貴人小主只是有些氣血虛,并不是滑脈?!?
眾人臉上都有一點失望,瑛貴人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接著又是一陣惡心。
瑛貴人輕掩著紅唇,干嘔了兩聲,面色變得更加蒼白。
隨即,她忙向眾人致歉道:“真是對不住,臣妾身子有些不適,留下來反而影響陛下和娘娘們的雅興,還是先行告退了?!?
瑛貴人之前救了九公主之后身體就變得很虛弱,今日又為了平穩(wěn)明康妃的胎氣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大家都紛紛表示理解,并囑咐她好好休息。
齊憶煙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把這個吃了,幫你恢復(fù)元氣?!?
瑛貴人乏力地點了點頭,接過小瓷瓶,便在眾人的關(guān)切目光中離開了。
或許只是眼花的錯覺,又或者是因為院子里繚繞的煙火氣息過于濃烈,齊憶煙的視線里,瑛貴人的背影似乎顯得有些晃動不定,就像是一株被風(fēng)搖曳得近乎虛脫的柔柳,透出一種難以喻的虛弱感。
齊憶煙的右眼忽然一陣猛跳,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浮上心頭,但她卻說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覺。
她猛地抬起手,想要開口叫住瑛貴人。
還沒等開口,產(chǎn)房的門忽然打開,一個接生嬤嬤渾身是血,滿臉慌張地從里面沖出來。
“陛下,皇后,各位娘娘,大事不好了!”
皇后立即緊張得站起來,慌得碗筷都碰倒了。
“怎么回事?是難產(chǎn)了嗎?”
辛熾霞立即提著醫(yī)箱往產(chǎn)房里跑,不管是不是難產(chǎn),出了這么多血都不對勁兒。
齊憶煙跑得比辛熾霞還快,推開擋在門口的接生嬤嬤,跑進去便看到彩玉和彩霞也同樣渾身是血,驚慌失措地圍在產(chǎn)床邊上。
齊憶煙的心瞬間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揪住,漏跳了一拍,一種難以名狀的不祥預(yù)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她雙腿微顫,仿佛承載著千斤重壓,艱難地挪動步伐,走向床邊。
映入眼簾的,是明康妃那慘白如紙的面龐,沒有一絲的血色,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已被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