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沈宴州手機響了。
    他瞥了我一眼,迅速去了一旁接電話,像是刻意避開我似的。
    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就這么被我咽了下去。
    沒過多久,他接完電話回來,臉色不怎么高興。
    我更沒敢再提讓他幫我打離婚官司的事了。
    “回去吧。”
    他說了三個字,徑直往樓道里走去。
    珊珊和我遠遠跟在后面。
    這時,珊珊疑惑地問我:“葉阿姨,現(xiàn)在都好晚了,沈叔叔今晚不回去了嗎?”
    我微微一頓,道:“應該……不會不回去吧?估計是他的圍巾落在家里了,回去拿圍巾的?!?
    珊珊點了點頭,后來又笑嘻嘻地說:“其實沈叔叔不回去也蠻好的。每次沈叔叔在這兒的時候,都特有安全感。而且……朵朵爸爸就不敢來欺負你了!”
    我欣慰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道:“人小鬼大!”
    我們到家后,沈宴州換了鞋,卻沒要走的意思。
    反而往客廳走了兩步,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站在玄關躊躇了半天,對霍珊道:“珊珊,現(xiàn)在太晚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好嗎?”
    “嗯?!?
    霍珊很聽話地去了浴室。
    將珊珊支走后,我走到沈宴州面前,真誠地說:“謝謝你今晚陪我們跨年,今天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沈宴州目光灼灼地望著我,道:“什么意義?”
    我被他這直白一問堵得瞬間語塞,慌亂地避開他的注視。
    明明心里翻涌著好多話,可那些話就像被卡在喉嚨里。
    總怕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怕我自作多情,更怕我的身份會給他帶來麻煩。
    可他就這么凝視著我,近乎于逼視。
    我一緊張,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變成了:“你……一會兒怎么回去???現(xiàn)在挺晚了,你路上開車小心些?!?
    沈宴州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問:“你在對我下逐客令?”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我組織了半天語,可沈宴州卻打斷我道:“顧時序能住這兒,我就不能?”
    我猛地一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而沈宴州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這句話不妥,他低低地說:“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再折騰。你幫我弄間客房出來,就行?!?
    說完,他往門口走去。
    我以為他剛才那句話是在跟我開玩笑,連忙跟上他,道:“那我送送你吧。”
    沈宴州停住腳步,冷哼了聲,道:“我去車里拿行李?!?
    我尷尬得無所適從,道:“那……那我給你收拾客房?!?
    這時,霍珊洗完澡從房間出來,見我在收拾另一間屋子,她驚訝地問:“沈叔叔真不回去啦?”
    “嗯,他說太累,不想開車了?!?
    我佯裝平靜地說。
    霍珊開心地說:“太好嘍,那明天沈叔叔可以給我們做飯哎!”
    我無語極了,嚴肅地說:“還記得阿姨怎么跟你說嘛?沈叔叔是我的老板,我們不能總讓他在這兒做飯。也不能麻煩他做別的事,明白嗎?”
    霍珊嘟著嘴,小聲道:“可是這又不是上班,這不是下班時間嗎?而且……沈叔叔肯定沒把自己當作你老板?!?
    我一邊鋪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你怎么知道?”
    霍珊有理有據(jù)地說:“沈叔叔的公司那么大,他怎么不去別的員工家做飯,不陪別的員工過年呢?所以你在沈叔叔心里,肯定不是員工,他也沒把自己當你老板?!?
    “你這孩子……你怎么……”
    我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嘴能說會道的,以后跟我一樣當記者吧!”
    霍珊今晚因為放了煙花所以格外興奮,還想跟我繼續(xù)聊天。
    我直接抱著她去了次臥,道:“你該睡覺了!”
    我在次臥陪了珊珊一會兒,出來時,沈宴州已經(jīng)回來了。
    “我把客房收拾好了,你看看滿不滿意?!?
    我邊說,邊將他帶到客房。
    沈宴州淡淡‘嗯’了聲,轉(zhuǎn)頭問我:“浴室在哪兒?我要洗澡?!?
    “浴……浴室……”
    我尷尬地說:“珊珊和我都是在主臥洗澡的,外面的洗手間淋浴壞掉了。要不……你今晚先別……”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道:“哪個浴室可以用,我就去哪個浴室洗?!?
    這外之意,不就是去我臥室洗?
    就在這時,他緩緩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碰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嚇得一個激靈往后退了一步。
    沈宴州似笑非笑地問:“你臉紅什么?我只是洗個澡而已?!?
    “我……我知道啊。我……我去給你調(diào)一下水溫……”
    我舌頭打著結(jié),步伐凌亂地跑去了浴室。
    我調(diào)好水溫的時候,沈宴州已經(jīng)拿著睡衣進來了。
    “你洗吧?!?
    我說完,立刻轉(zhuǎn)身離開,路過他身邊時,我都沒敢抬頭,而是側(cè)著身子往外走。
    可越緊張越亂,腳下好死不死地一滑,我整個人不受控地往前撲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傳來,沈宴州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圈住我的腰,指腹不經(jīng)意蹭過我腰間的軟肉,我瞬間僵得像塊石頭。
    我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下頜,能清晰看見他眼下淡淡的青影,還有垂眸時落在我臉上時,漆黑深沉的目光。
    他沒有松開我,而是低低地笑了聲,問:“這是今晚第幾次了?葉小姐,你這算不算投懷送抱?”
    沈宴州薄唇微勾著,那模樣既矜貴又透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邪魅,看得我心臟狂跳。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連帶著空氣都變得灼熱。
    我窘迫地開口,“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先放開我行么?”
    “這么怕我?我能吃了你?”
    他略顯不悅地說完,讓我站直后,松開了我。
    我立刻跑到客廳,很快,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地傳了出來。
    想到今晚像做夢似的一幕幕,我腦子很亂,不敢往深了想,腦海中卻又一遍又一遍地浮現(xiàn)出沈宴州這三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突然傳來門鈴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這么晚了會是誰?
    當我看見門口的監(jiān)控時,瞬間渾身的血液都像凍住了。
    門外站著姜淑慧,她的身邊竟然是外婆。
    我怎么都沒想到,姜淑慧竟然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大過年的深更半夜,帶著重病的外婆到我家里來。
    姜淑慧一直在摁門鈴,我糾結(jié)著該不該開門。
    下一秒,姜淑慧索性連門鈴都不摁了,直接拍打著我家門,道:“葉昭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今天不開門,我們就一直等!我就不信,你和沈宴州不出來!”
    我生怕她再這么吵下去,周圍的鄰居都得到我家來。
    我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打開門。
    “外婆……”
    我露出一抹極不自然的微笑,道:“您怎么這時候來了?”
    外婆嚴肅而凝重地看著我,沒說話。
    姜淑慧越過我往屋里探頭,嘴角掛著譏諷的笑:“這么晚了還沒睡?家里藏著人,所以睡不著?”
    我沒說話,腦子飛速旋轉(zhuǎn)著,一會兒沈宴州從浴室出來,我該怎么跟他們解釋?
    甚至都忘了讓外婆進來。
    她們就這么站在門口。
    外婆臉上帶著幾分急切和擔憂,聲音顫巍巍的:“昭昭,你跟外婆說句實話,你舅舅……他是不是在這兒?”
    我蹙緊眉頭,指尖掐進掌心。
    就在這進退兩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猛地回頭,只見沈宴州穿著一身深色睡衣走了出來。
    他洗完澡要回客房,必須經(jīng)過客廳。
    大概是沒想到門口會站著人,他那張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震驚,腳步也頓了頓。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邁步朝門口走。
    然而,他剛走到外婆面前,外婆突然抬起手,“啪”的一聲,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沈宴州臉上。
    姜淑慧冷笑了聲,對外婆道:“媽,怎么樣?我沒騙您吧!”
    外婆的手在發(fā)抖,眼神里滿是失望和痛心:“宴州,你……你怎么能做這種事?!”
    姜淑慧立刻上前“打圓場”,字字句句都是挑撥:“媽,也不能全怪宴州。當年,我們時序不也是這樣被葉昭昭勾引到的嗎?我爸現(xiàn)在是老糊涂了,您可不能讓宴州也被她拖下水??!”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