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記小院,被“玄龜鎮(zhèn)海陣”的幽藍光幕籠罩,如同深海中的孤島,隔絕塵囂。院內靈霧氤氳,生機盎然。然而,一種無形的壓抑感,卻如同沉甸甸的水銀,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林玄盤膝坐在院中,氣息收斂,表象依舊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煉氣一層咸魚模樣。但在其體內,丹田氣海之中,那玄黃之色的靈力核心沉重如神胎,緩慢旋轉,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搏動,都引動周遭空間產生細微的漣漪。磅礴浩瀚的靈力被他以無上意志強行禁錮、壓縮在這核心之內,如同將一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死死摁住。這極致的內斂,反而形成了一種難以喻的沉重“勢”,如同大地之淵,深不可測。
蘇晚晴正在靈田邊小心采摘月影草葉。當她靠近林玄三丈之內時,動作猛地一僵!一股無形的、沉重如山的壓迫感驟然降臨,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凝固成了玄重土!她體內的靈力瞬間變得滯澀無比,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她驚駭?shù)靥ь^,看向閉目靜坐的林玄,那張平靜的臉龐下,仿佛蟄伏著一頭能撼動大地的洪荒巨獸!這種源自生命層次的靈壓,讓她心生敬畏。
樹下,黃伯抱著酒葫蘆,鼾聲不知何時停了。他渾濁的老眼睜開一條細縫,瞥了林玄一眼,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罕見的凝重。他吧嗒了一下嘴,仿佛在品味著什么,濃白的煙圈在空氣中扭曲變形,如同被無形的力場撕扯?!案睢貏印瓑翰蛔D…”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醒,“招雷的玩意兒…”
仿佛是為了印證黃伯的醉話,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匯聚起一片鉛灰色的低垂云層。云層翻滾,隱隱有沉悶的雷聲在極遠處滾動,并非劫云那種毀滅性的威壓,卻帶著一種天地自然的、對異常能量匯聚的排斥與警告!一股無形的壓抑感,透過玄龜陣的光幕,籠罩了整個小院。
“嗯?”林玄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玄黃光芒一閃而逝。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被極致壓縮、引而不發(fā)的磅礴靈力,與外界天地間游離的雷霆之力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這共鳴引動了天象變化!他立刻運轉功法,將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頑石沉入淵海。頭頂翻滾的雷云失去了明確的感應目標,不甘地低吼了幾聲,緩緩散去。
但這短暫的天地異象,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打破了玄記小院刻意維持的“平靜”假象!
青云坊市,林家深處。
外院書房內,三長老林遠山正聽著林福關于坊市近況的例行匯報。突然,一股源自遠方、極其微弱卻沉重如淵、引動天地氣機變化的靈壓波動,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間被他強大的金丹期神識捕捉到!這股波動一閃而逝,快得如同錯覺,但其核心處那種內斂到極致、厚重如大地本源的壓迫感,卻讓林遠山瞬間汗毛倒豎!
“什么?!”林遠山猛地從紫檀椅上站起,鷹隼般的目光銳利如刀,刺向坊市西角的方向!那股波動傳來的方位…正是玄記小院所在!
“三哥?”旁邊正在品茶的四長老林遠河嚇了一跳,手中的茶杯差點脫手。
陰影中的五長老林遠海也猛地睜開眼,氣息瞬間變得凌厲如刀!
“剛才那股波動…你們可曾感應到?”林遠山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凝重,“厚重如大地之淵,內蘊磅礴生機,卻又引動天雷異象…絕非煉氣期修士所能擁有!甚至…非尋常筑基修士的氣息!”
林遠河胖臉上的笑容僵住,仔細感應了一下,茫然搖頭:“沒…沒感應到???三哥是不是最近操勞過度了?”他修為稍遜,神識不夠敏銳。
林遠海卻臉色鐵青,他執(zhí)法堂出身,對能量波動極其敏感,雖然沒林遠山捕捉得清晰,但那一閃而逝的沉重壓迫感卻讓他本能地感到心悸和威脅!“有古怪!定是那林玄小院!或是那蘇晚晴身上有秘寶!”他眼中寒光爆射,“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探清虛實!若真有異物或高人隱匿,恐成大患!”
林遠山眼神陰晴不定。他深知剛才那股波動絕非錯覺。是林玄?不可能!經脈寸斷的廢人!是蘇晚晴?一個被蘇家放棄的丫頭?還是…那個深不可測的老仆和黃牛?亦或是…他們真得了什么逆天機緣,引來了天地異寶?
“林福!”林遠山厲聲喝道,“加派人手!給我死死盯住玄記!一只蒼蠅飛進去飛出來,我都要知道!另外,傳訊給坐鎮(zhèn)坊市‘珍瓏閣’的七長老林遠峰,讓他以拜訪故友之名,親自去一趟玄記小院!帶上賀禮,探探虛實!記住,是拜訪,不是問罪!但要給我看清,那院子里到底藏著什么貓膩!”他選擇了最穩(wěn)妥也最陰險的方式——讓同為金丹初期、但精于陣法、感知敏銳的七長老林遠峰,以“故友”身份,近距離探查!
“是!”林福心中一凜,知道事情嚴重了,連忙躬身退下。
幾乎在同一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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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閣頂層雅間。一位身著華服、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百草閣主事,趙乾)猛地推開窗戶,望向坊市西角天空那剛剛散去的異常雷云,臉色變幻不定?!耙齽犹炖桩愊蟆m非劫雷,卻也非同小可!玄記…林玄…你們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眼中貪婪與忌憚交織,“驅蟲草、解憂豆的配方還沒弄到手,又弄出這等動靜…不能再等了!‘影鼠’,今晚子時,潛入玄記地穴!不惜代價,給我弄清楚他們的秘密!必要時…取幾株那發(fā)光的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