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身體的病弱程度,完全超乎楚淵的預料。
他始終不愿意相信大夫之前說的,子衿會命不久矣的-->>話。
只是內(nèi)心深處,卻有一股沉重的不安纏繞著他。
子衿低下頭咬了一小口包子,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飛快閃過的一絲心虛。
“嗯…我會的,現(xiàn)在我的腿真的不怎么疼了。而且我的身體…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因此現(xiàn)在可能沒有見效那么快。阿淵,真的對不起?!?
楚淵神色略有無奈:“為什么又說對不起?”
子衿抿了抿唇,愧疚道:
“…我給你添了麻煩?!?
見他歉疚得腦袋都快低到桌子下,楚淵目光靜靜凝視片刻,伸出手輕輕扣住子衿的下巴,將他的臉龐抬起來。
“少點胡思亂想,快些吃飯?!?
說著,楚淵另一只手舀起一勺粥,喂到他嘴邊。
溫熱的指腹摩挲著臉頰,似乎也撩動得子衿心神一陣恍惚,他下意識張口,乖乖喝下粥。
親自監(jiān)督他吃完早飯,楚淵收拾好碗筷回廚房,片刻后端著一碗藥返回來。
“等會藥涼了記得喝。今天下雨,你好好在家里待著。就算雨停你也不用去酒館,我要去鎮(zhèn)上一趟?!?
子衿擔憂地看了眼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這時候去鎮(zhèn)上?有什么急事嗎?”
楚淵:“你的藥也快吃完了,正好叫大夫來再給你看看。”
子衿聞心中一緊,連忙道:
“阿淵…不用大夫來了,你忘了我也會醫(yī)術(shù)的嗎?藥方按照之前的抓就行。”
楚淵眉頭緊蹙:“我是不懷疑你的醫(yī)術(shù),可你吃了這么久的藥,卻始終不見好轉(zhuǎn)?!?
子衿垂下眼眸,含糊道:
“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身體比較弱,才見效慢,我可以醫(yī)好自己的,以前你不是見到過了嗎?”
在子衿的一番勸說下,楚淵便放棄了去找大夫的打算。
“那我待會和空青去鎮(zhèn)上,你待在家里別亂跑?!?
他叮囑完,拿了把傘便準備出門。
子衿一一應下,將楚淵送出堂屋,他站在屋檐下目送著楚淵離開。
楚淵走到院門口,回身沖依舊立在原地的子衿揮揮手,示意他回屋。
子衿聽話的回了屋里。
安靜下來的堂屋因為少了一個人,瞬間變得無比寂寥。
他怔怔發(fā)呆許久,透過窗戶望著外面,煙雨蒙蒙,天色暗沉,楚淵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每日目送著楚淵出門,雖然明知道他只是去離家不遠的小酒館,但子衿心里也總是空落落,甚至坐臥不安。
于是他去等楚淵的時辰,也越來越早。
如果可以的話,子衿恨不得整日整夜都粘著楚淵。
桌上的藥早已涼透。
子衿像是才想起來那碗藥,過去拿起碗,轉(zhuǎn)身出了堂屋,一直走到院子一角那叢茂密的月季花邊。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子衿也沒有撐傘,衣衫發(fā)絲很快被淋濕了。
他沉默垂眸,如同往常那般把手里的藥傾倒進花叢中。
只要他的身體一直不好,阿淵或許就不會走了吧。
子衿唇角微微勾起,低低地咳嗽著,眼眸里浮起幾分歉疚,但最終也歸于幽沉的堅定。
雨絲落在他蒼白的臉上,神情脆弱而又執(zhí)拗。
兩只白雕鳴叫了幾聲,展翅飛下來,子衿咳嗽著抬起頭,剛想伸出手摸摸它們,突然聽見院門“呯”的一聲響。
子衿一驚,下意識回頭,悚然看到本該早就離開的楚淵站在大門口。
楚淵的臉色猶如此刻陰沉落雨的天空,他一只手緊緊攥住傘柄,雙眼冷冷盯著站在雨中的子衿,目光驚怒萬分。
“阿、阿淵…”子衿慌忙把手里的碗藏到身后,一雙眸子寫滿了無措緊張,聲音在雨幕里顫抖不清。
楚淵一字一頓,似乎壓抑著怒火:“你在做什么?”
望著走過來的楚淵,子衿本就蒼白的臉龐更白了幾分。
他驚慌的想要解釋,可在楚淵黑沉含怒的視線中,喉嚨像是被緊緊扼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淵眼里既憤怒又失望:“原來你就是這么喝藥的。”
要不是剛剛他忽然發(fā)現(xiàn)忘了東西沒拿,所以才折返回來的話,都不知道子衿竟一直背著他偷偷把藥倒掉。
子衿蒼白的嘴唇囁嚅著,他消瘦單薄的身子在雨中顫抖。
“阿淵,阿淵…對不起,你、你別生氣,咳咳咳…”
楚淵暗暗深吸口氣,強制壓住即將爆發(fā)的怒火,打開手里的傘遮在子衿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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