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兔身為地火樓的易容圣手,號稱千人一面,常年易容偽裝成各種人,可比聽雷和鴉十六有眼色多了。
他沒有在追問錦盒里放著什么,而是看向蕭戾纏著紗布的手腕。
“看來卑職得再做些假皮了,主子你每隔半月就得給景三思放血,這傷口必然沒那么快愈合?!?
“現(xiàn)在長公主如此關(guān)注景華,萬一哪天主子你以原本的身份露面,她通過你手上的傷口識破景華是你假扮的,那就麻煩了?!?
卯兔笑嘻嘻說著:“就是不知道這詔獄里的死囚夠不夠剝皮的?!?
蕭戾不置可否,他沉吟道:“長公主的鼻子很靈,催一催狼牙,讓他設(shè)法解決?!?
卯兔點(diǎn)頭,頓了頓,到底還是進(jìn)道:“主子還是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只是他還沒說完,在看清蕭戾的神情后,就戛然而止。
蕭戾在笑,笑意漫上眼底。
像是被困在九幽的惡鬼終于找了縫隙,可以重返人間作亂。
“景三思不能那么隨便的死了……”蕭戾輕笑著,他眼角泛紅,狀似清醒,可眸底俱是癲狂:“他得活,一邊腐爛一邊活……”
“有什么比親自將毒血送進(jìn)仇人嘴里最快樂的事?!?
蕭戾笑吟吟的轉(zhuǎn)動著受傷的手腕:“我裴氏滿族一千一百五十八人俱死于他手,他一刀刀割下了裴氏滿族的肉,讓裴城那些百姓分食我裴家人血肉?!?
“他這么愛吃,我當(dāng)然要讓他吃個夠……”
“人肉這種東西,只要吃過一口,就會上癮的?!?
蕭戾笑容燦爛至極,眼里滿是期待和愉悅:“不知道景三思剩下的兒女,夠不夠填飽他的肚子呢……”
“真期待啊……”
卯兔立在一旁,不敢接腔。
主子有病是他們所有人都清楚的事。
那個在南疆長大,恣意張揚(yáng)的小少爺,親眼目睹舉族慘死,親口吃下了父母血肉,從裴城那個人間地獄里逃出來后,他就瘋了。
他一夜白了頭,他逃回了南疆,經(jīng)千蟲萬蠱噬身把自己煉成了藥人。
景華這個身份是假的。
蕭戾這個身份同樣也是假的,那滿頭青絲,不過是藥物染黑。
真正的裴鏡夷,早已生華發(fā),早已千瘡百孔。
蕭戾對燕灼灼撒過不少謊,但有件事他沒騙她,他的的確確滿身毒血,只是他的血不會讓人即刻喪命,卻會令人成癮。
令人變成喜食人肉,喜飲人血的怪物。
那人會活著,但身體卻會一天天腐爛,直到一身皮肉全部化為膿血,才會徹底咽氣……
小庸醫(yī)說蕭戾是瘋子,就是字面意義的‘瘋’。
他無一日能安寢,唯有在仇人身邊,如惡鬼那般時刻現(xiàn)身于仇人的臥榻前,親手將仇人拉入那無間地獄中,他才能安息。
卯兔不敢作聲,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擔(dān)憂。
他們無法阻止主子報仇,但是,大仇得報后呢?卯兔與燕灼灼的正面接觸就是他以問機(jī)這個身份,去敲擊登聞鼓,配合燕灼灼將出云觀之事鬧大那一回。
地火樓的人,也一直暗中留意著主子和長公主之間的來往。
雖然主子和長公主之間的勾心斗角從未停過,但只有那個時刻的蕭戾,才給眾人一種他還活著,身上還有人氣兒的感覺。
屋內(nèi)。
蕭戾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淡淡道:“江南那邊動作快一點(diǎn),春闈結(jié)束前,景三思和淮南王府的人一定會對燕灼灼下手,務(wù)必將人帶進(jìn)盛京?!?
卯兔應(yīng)下,他走前,故意活躍氣氛般犯賤詢問:“主子,那錦盒里到底裝的什么呀?”
蕭戾冷冷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