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氣渾濁而壓抑,濃重的血腥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不斷刺激著葉絡(luò)的鼻腔和神經(jīng)。石階狹窄而濕滑,布滿了青苔,每向下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以免失足滑倒。唯一的光源,是他口袋里那枚指南針散發(fā)出的微弱光芒,以及從上方鐵門縫隙中透進來的一絲絲慘淡月光,將周圍的環(huán)境勾勒出模糊而扭曲的輪廓。
越往下走,那股強烈的執(zhí)念氣息就越是濃郁,仿佛有無數(shù)無形的怨念在空氣中盤旋、尖嘯。葉絡(luò)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上傳來一陣陣針刺般的寒意,這并非來自低溫,而是一種源于精神層面的壓迫感。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握著指南針的手心也滲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這條石階通向多深的地底,也不清楚下方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恐怖景象。但指南針的指引異常堅定,那種灼熱的震動幾乎要將他的手掌燙傷。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也可能更長,石階終于到了盡頭。葉絡(luò)的腳踩在了堅實的地面上。他停下腳步,努力適應(yīng)著更加黑暗的環(huán)境。
借著指南針微弱的光芒,他勉強能看清自己正處于一個相對寬敞的地下空間。四周的墻壁似乎是粗糙的巖石和混凝土混合砌成,上面布滿了水漬和霉斑。空氣中除了血腥味和腐臭味,還多了一絲消毒水和化學(xué)藥劑的味道,顯得格外詭異。
空間的中央,似乎有一個用金屬柵欄圍起來的區(qū)域,里面隱約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動。而那股強烈的執(zhí)念氣息,以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的源頭,正是來自那個方向。
葉絡(lu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試圖找一個隱蔽的角落觀察情況。地下室的結(jié)構(gòu)并不復(fù)雜,但堆積著許多廢棄的金屬器材和不知名的箱子,為他提供了不少掩護。
他繞過一個銹跡斑斑的巨大金屬柜,躲在了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后面。從這里,他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到那個金屬柵欄圍起來的區(qū)域。
而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金屬柵欄內(nèi)部,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倉庫或者實驗室,而更像是一個……簡陋而殘酷的囚籠。
囚籠的中央,一個瘦弱的少年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有些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著鮮血,將他身下的地面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少年的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他的年紀(jì)看起來和葉絡(luò)相仿,或許還要更小一些。
而在少年的身邊,站著兩個身穿深色制服、面容冷酷的男子。他們手中各拿著一件閃爍著寒光的金屬器具,其中一人手中的,赫然是一把沾染著血跡的、類似手術(shù)刀的短刃。他們正低聲交談著什么,表情漠然,仿佛在討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物品。
“時限快到了,這個‘素材’的潛力似乎也就這樣了?!逼渲幸粋€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子說道,聲音沙啞,不帶絲毫感情。他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少年的身體,少年發(fā)出一聲微弱的痛哼,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嗯,精神力強度勉強達標(biāo),但執(zhí)念的凝聚程度還不夠??磥?,還需要再加一把火?!绷硪粋€稍矮一些的男子回應(yīng)道,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樣冰冷,手中把玩著那把血跡斑斑的短刃。
“頭兒說了,這次的‘種子’質(zhì)量一定要高,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出次品了?!备叽竽凶永浜咭宦?,“如果不是前幾個‘素材’都廢了,也不會輪到這種貨色?!?
“沒辦法,高潛力的‘素材’越來越難找了?!卑珎€男子聳了聳肩,“動手吧,別耽誤了‘凝結(jié)’的最佳時機?!?
葉絡(luò)躲在水泥柱后面,聽著他們冷酷無情的對話,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他們口中的“素材”、“種子”、“凝結(jié)”……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yù)感。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們在對那個少年做什么?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個矮個男子突然俯下身,手中的短刃毫不猶豫地劃向了少年裸露在外的胳膊!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在空曠的地下室中回蕩。原本昏迷的少年,在劇痛的刺激下猛然驚醒,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睜開眼睛,那是一雙充滿了恐懼、絕望和刻骨銘心的不甘的眼睛。
鮮血,如同泉涌般從新的傷口中噴涌而出。
“還不夠……還遠遠不夠……”矮個男子看著少年痛苦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病態(tài)的笑容,“你的不甘,你的憤怒,你的絕望……把它們都釋放出來!只有這樣,你才有價值!”
他說著,手中的短刃再次落下,在少年身上添上了一道又一道新的傷口。
高大男子則冷漠地站在一旁,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注視著這一切。
葉絡(luò)的拳頭瞬間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他幾乎要控制不住沖出去的沖動。這種慘無人道的虐待,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殘忍,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這些人,就是惡魔!
被折磨的少年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反抗,但他的手腳都被粗大的鐵鏈鎖在地面上,每一次掙扎,都只會讓鐵鏈勒得更緊,帶來更大的痛苦。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少年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不解。他的眼神開始渙散,生命的氣息正在飛速地流逝。
那兩個制服男子卻對此視若無睹,反而像是欣賞某種表演一般,臉上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期待。
葉絡(lu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xiàn)在沖出去,無異于以卵擊石。對方有兩個人,而且從他們熟練而冷酷的行徑來看,絕非善類。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他能做的,只有躲在暗處,將這一切牢牢地記在心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少年的慘叫聲漸漸平息,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他的身體不再抽搐,眼神也徹底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而死寂。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要將整個地下室淹沒。
就在葉絡(luò)以為一切都將結(jié)束的時候,異變再次發(fā)生。
那垂死的少年,原本已經(jīng)失去焦點的眼神,突然爆發(fā)出一種難以置信的強烈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極致的痛苦、無盡的怨恨、以及對生命最深沉的眷戀和不甘的復(fù)雜情緒!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我……不甘心——!”
隨著這聲咆哮,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執(zhí)念波動,如同實質(zhì)般的沖擊波,猛地從少年的身體中爆發(fā)出來,席卷了整個地下室!
葉絡(luò)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他口袋里的指南針,也在這一刻發(fā)出了前所未有耀眼的光芒,幾乎要將他的衣物點燃!
那兩個制服男子似乎早有預(yù)料,在執(zhí)念爆發(fā)的瞬間,同時向后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貪婪而興奮的表情。
“就是現(xiàn)在!‘凝結(jié)’開始了!”矮個男子激動地喊道。
只見那垂死的少年,在爆發(fā)出那股強大的執(zhí)念之后,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枯萎,仿佛他所有的生命精華,都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
而他一直緊緊攥在手中的、一把因為沾滿血污而看不清本來面貌的美工刀,此刻卻突然散發(fā)出一種奇異的幽藍色光芒!
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純粹,將周圍的黑暗都驅(qū)散了不少。那股令人心悸的執(zhí)念氣息,也完全匯聚到了這把美工刀之上。美工刀的形態(tài),也開始發(fā)生微妙的變化,刀刃似乎變得更加鋒利,刀柄上的紋路也更加清晰,散發(fā)著一種冰冷而危險的氣息。
整個過程,持續(xù)了大約十幾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