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體魄被毀,心頭物沒了依存之處,但依舊不算身死道消,就像是之前的高瓘,可以找尋新的體魄,或是重塑肉身。
剛剛老人的身軀被斬開,但心頭物還在,這邊兩人都是重傷,所以幾乎已經(jīng)沒了任何辦法,只能看著這邊的老人離開,當(dāng)然,只有心頭物的老人,也沒法子做些什么,這場廝殺,就只能如此結(jié)束。
周遲說賭贏了一半,其實想的還要遠(yuǎn)一些,因為老人這體魄被毀,即便重塑,他短時間內(nèi),依舊不可能再復(fù)歸如此境界了。
再說了,依著他的壽元,其實早早壽終正寢的機會會大一些,不過到底是沒能在這里殺了他,所以周遲還是有些遺憾。
不過此刻那把戒尺出現(xiàn),將那道人影一拍之下,那道人影頓時被驅(qū)散大半,那枚銅錢,也滿是裂痕。
老人臉色難看,這意味著,他也無法再離開了。
他看向那個“不速之客”,是個年輕讀書人。
那人看著春雨里狼狽得不行的那對男女,咧嘴笑道:“周遲,我就知道你跟她有事!咋的,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你兄弟了,這事兒你都瞞著我?!”
周遲有些無奈,現(xiàn)如今東洲還能這么跟他說話的年輕人,除了孟寅,還能有誰?
“你倒是出現(xiàn)得及時?!?
周遲抽了抽嘴角,渾身疼。
孟寅看著那道不可能離去的人影,伸手指了指,“這什么來頭?這么厲害,把你倆都打成這樣?”
周遲嘆了口氣,“寶祠宗的登天?!?
孟寅先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而后才有些后知后覺,“不是……你倆現(xiàn)在什么境界了?登天都能殺了?!”
不等周遲回答,那邊的老人已經(jīng)開口,“你那最后一劍,到底落在何處?”
老人還記得那柄飛劍當(dāng)時被他蕩飛,明明自己看著一片形勢大好,卻沒想到最后自己卻忽然失去了和自己那些山鬼花錢的聯(lián)系。
這才讓白溪能夠在之后斬出那一刀。
看似是白溪的致勝一刀,但實際上真正的神之一手,還是周遲的那一劍,他若不切斷他和自己法器的聯(lián)系,那個女娃斬不出來那一刀。
但問題是,一個歸真境的劍修,還能將自己和法器的聯(lián)系斬斷?這種事情,他真是聞所未聞。
這次是真的是死了也不相信了。
“跟最開始那一劍一樣,不過那個時候劍落在你身上,如今劍只是落到那些山鬼花錢身上?!?
周遲緩緩攙扶著白溪站起身來,很是淡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老人,成王敗寇,今日之戰(zhàn),算是可以落幕了。
老人微微蹙眉,然后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然后這位已經(jīng)開始消散的登天修士笑了起來,“有了你,寶祠宗想要一統(tǒng)東洲,不容易了,真好,我慶州府又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劍修。”
“好啊,你這樣的劍修,竟然也吃過老夫一碗抄手,真好??!”
老人的笑聲很快便隨著他的身影一起消散。
孟寅從遠(yuǎn)處走來,遞出兩粒丹藥,然后有些好奇,“怎么回事,聽這家伙的意思,他還是咱們慶州府的人?”
周遲接過丹藥,先給白溪喂了一顆,然后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的確如此?!?
他說了說那個老人的來歷,說完之后,這才問道:“你何時返回的東洲?一回來就尋我了?”
孟寅撐開一把大傘,這才埋怨道:“你別提這事兒,一提起來我就生氣,本來按著我的意思,我要去妖洲游歷,到時候碰到伏聲,讓他盡一盡地主之誼,然后我再在妖洲收個學(xué)生,到時候美美南下,返回東洲,再看看你這家伙什么境界了,是不是差我一籌,要真是這樣,那就很好,可惜啊,事與愿違?!?
周遲咳嗽幾聲,打趣道:“什么個事與愿違?招惹了什么女子,被人一直追著打?所以早早就逃回了東洲?!?
孟寅一本正經(jīng),“周遲,你說對了一半。”
他看了一眼白溪,“看得出來你倆是真要做狗男女了,有些話,我就不瞞著她了?”
白溪聽著狗男女三個字,微微蹙眉,要不是這會兒握刀都困難,說不定就要賞這家伙一刀的。
“但說無妨。”
周遲看了一眼孟寅。
“老子見到青天了!”
孟寅第一句話,直接就開門見山,想要的當(dāng)然是平地起驚雷這樣的效果,但說出來之后,這邊兩人,卻一臉淡然,一點都沒有被震驚,這讓孟寅很是納悶。
“不是,那不是街上的大白菜,是青天,青天啊,世上就只有五個人!”
孟寅生怕這兩家伙沒聽清楚,這又說了一遍。
周遲看著他,只好說道:“我登上天臺山了,在那座小觀面前,看了一會兒?!?
那座小觀很小,但在世間劍修乃至其他修士心中都很重。
因為小觀里住著那么一個人。
需要眾人抬頭去看。
孟寅扯了扯嘴角,他倒是不會覺得這家伙在自己面前說假話,只是有些好奇,“我聽說了,這能拜那觀主當(dāng)師父的,怎么,你沒在小觀門口跪下磕頭求人???”
周遲看了孟寅一眼,“我已經(jīng)拜了裴伯為師?!?
孟寅倒是沒太驚訝,就是一拍大腿,“老子就說這裴伯不是普通的小老頭,果不其然,深藏不露!”
周遲不說話。
孟寅這才看向白溪。
后者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在忘川看過那棵樹。”
看過那棵樹,自然就見過那個人。
本來這種事情,她是不屑拿出來給別人說的,但之前孟寅說過狗男女,雖然最后他出來將那個老人打碎,但她還是記仇。
再說了,女人記仇怎么了?
孟寅有些氣餒,原本想著自己這一趟遠(yuǎn)游,算是見識不錯,沒想到這倆家伙一個都不輸給他,不過孟寅還是很快就把這事情拋開,說起自己在忘川的見聞,以及那忘川之主詢問周遲的名字的事情。
周遲微微蹙眉,有些事情他漸漸已經(jīng)有些感知,但沒有確切的答案,就也沒打算說什么。
白溪看了一眼周遲,張了張口,“秋……忘川之主,很討厭劍修的,你還是不要輕易去那邊?!?
“啥?”
周遲還沒說什么,孟寅就已經(jīng)炸毛了,“你的意思是這娘們問了這家伙的名字,是在記仇?!我還傻乎乎跟她說了!”
孟寅一臉懊惱,“周遲啊周遲,兄弟對不起你啊,這算是給你惹了大禍了,咋辦咋辦,你趕緊跑吧,別讓她逮到了!”
周遲翻了個白眼,實在是感覺頭疼,如今身在東洲,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那位青天總不能因為知道自己名字,就跨洲遠(yuǎn)游來要自己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