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將士們,干得不錯。”趙軒將鐵錠交還給李崇,聲音平靜卻有力。
“用我們自己的鐵,造我們自己的炮。用我們自己的鹽,換我們自己的糧?!?
“本王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誰會先跪下來求誰?!?
消息,比最快的驛馬跑得還要快。
當(dāng)“涼州雪鹽”四個字,伴隨著“千斤鹽換一車書”這近乎荒誕的傳聞,從西北邊陲之地,席卷至中原腹地時,天下商賈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信。
鹽,何其金貴?
尤其是成色上好的精鹽,向來是五姓七望牢牢把控的命脈,利潤堪比金銀。
那涼州王趙軒,就算得了北夷,也不過是個偏居一隅的武夫,他能有多少鹽?
怕不是把府庫里的存貨都拿出來,打腫臉充胖子?
至于用鹽換書,更是被當(dāng)成了一個笑話。
天下誰人不知,五姓七望視典籍為禁臠,那是他們維系門閥地位的根基。
趙軒此舉,無異于跑到龍王廟門口,說要用一擔(dān)水,換龍王的龍珠。
可笑,又狂妄。
然而,當(dāng)?shù)谝慌⌒囊硪砝@過關(guān)卡,抱著試探心思的行腳商,真的從涼州帶回了那種名為“雪鹽”的白色晶體時,整個天下的風(fēng)向,開始悄然改變。
那鹽,潔白如雪,細(xì)膩如沙,毫無苦澀之味。
只用指甲蓋那么一小撮,就能讓一碗寡淡的肉湯變得鮮美無比。
商人們瘋了。
長安,東市。
大盛最繁華的集市里,一座宏偉的宅院內(nèi),現(xiàn)場氣氛卻壓抑無比。
這里是關(guān)中最大的商號聯(lián)盟,“四海通”的議事堂。
堂上坐著的,是十幾位掌控著絲綢之路上,半數(shù)貨運(yùn)的豪商巨賈。
名義上,他們是東家。
可實(shí)際上,誰都清楚,他們不過是五姓七望豢養(yǎng)的,負(fù)責(zé)斂財?shù)娜R。
“太原王家傳下話來,嚴(yán)令我等,不得與涼州有任何貿(mào)易往來?!?
“一粒米,一寸鐵,皆不許入涼州?!?
“違者,斷其貨源,絕其商路!”
一位須發(fā)花白的老者坐在主位,聲音沉重,厲聲傳達(dá)著背后主人的命令。
堂下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可這命令,來自五姓七望,無人敢不從。
“諸位,王家的意思,就是我等的意思?!崩险攮h(huán)視一圈,繼續(xù)道。
“那涼州王趙軒倒行逆施,妄圖動搖國本,我等身為大盛子民,理應(yīng)……”
“理應(yīng)個屁!”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他。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角落里,一個身材精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站了起來。
他叫錢萬里,是商會里最年輕的管事,以膽大聞名。
“張會長!”錢萬里對著主位上臉色陰沉的老者拱了拱手,面上卻毫無懼色。
“這些年,五姓七望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了?”
“我們辛辛苦苦跑一趟西域,九死一生,賺回來的十成利,他們張張嘴就要拿走七成!”
“剩下的三成,還要看他們臉色,時時孝敬?!?
“分明把我等當(dāng)成肥羊!”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