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老太君忍不住問道:“李太醫(yī),如何?”
李太醫(yī)收手起身,“老太君放心,小姐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除,好生休養(yǎng)補補氣血,很快就能好起來。”
老太君長舒口氣,“如此甚好,有勞太醫(yī)?!?
李太醫(yī)擺擺手,隨老太君來到外間。
蕭北鳶頂著一雙又紅又腫的核桃眼奔過來,“李太醫(yī),我阿姐怎么樣了?”
“無理!”老太君輕斥一聲,旋即露出喜色,“阿吟沒事了,快進(jìn)去看看她吧?!?
幾個姑娘一窩蜂涌進(jìn)內(nèi)室,兒郎們也都松了口氣,露出笑來。
尤其是蕭西棠,眼眶都濕了,背過身不敢讓人瞧見。
蕭南淮笑容真誠,只是在看到蕭東霆的時候有一瞬凝滯,又迅速恢復(fù)正常。
椅子上,軒轅璟捧著茶盞,似乎受氛圍所感染,唇邊浮起一抹笑,清淺恬淡,氣度風(fēng)流。
老太君過來深謝一番,軒轅璟笑道:“全仗李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
李太醫(yī)連連擺手,實話實說,“李某不敢居功,在我來之前,小姐的毒就已經(jīng)解了?!?
老太君收斂笑意,露出驚訝,“怎么會?”
李太醫(yī)問:“小姐之前可用過什么藥?”
老太君邊想邊答,“先熬了參湯,但是都吐了。阿霆又拿來大王丹,說是能護(hù)心脈,這個倒是吃了。后來遲遲等不來太醫(yī),實在是沒法子,老身只能讓大夫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先開些藥試試,哪怕最后人沒了,也不治他的罪?!?
憶及救人過程,老太君連連嘆氣。
軒轅璟精準(zhǔn)抓住重點,“貴妃娘娘說知曉此事后立即派了太醫(yī)前來,為何遲遲未到?”
老太君表示不知。
留下藥方,交代清楚需要注意的地方,李太醫(yī)和軒轅璟一同回宮復(fù)命。
“沒事就好?!被实鄯畔轮旃P,閉上眼捏了捏眉心?!罢漳氵@么說,是侯府請的大夫大膽用藥,誤打誤撞解了毒?”
“正是。”李太醫(yī)呈上一張藥方。
皇帝看后忍不住笑了。
他倒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方子,寫寫畫畫,涂涂改改,墨點子比字還多。
細(xì)看完,又皺起眉,“怎么還有砒霜?”
李太醫(yī)解釋,“只要使用得當(dāng),砒霜亦可入藥。這劑藥方,正是砒霜起到了以毒攻毒的效用?!?
皇帝感嘆,“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敢拿砒霜入藥?阿臨?!?
軒轅璟站起身,“兒臣在。”
“太醫(yī)拖延救人一事,交由你來徹查,務(wù)必給永昌侯府一個交代?!?
“兒臣領(lǐng)旨。”
軒轅璟和李太醫(yī)退下之后,皇帝繼續(xù)批折子。
手里這道,是官彈劾鄴王在府中蓄養(yǎng)數(shù)十琴姬,喜好聲色,放縱私欲,損及皇室威儀。
尖銳的目光在琴姬二字上久久定格,恨不得將奏折洞穿。
“鄴王還在淑萃宮嗎?”
吳盡恭敬回話,“是?!?
皇帝在奏折上落下朱批,“讓他滾,都已封王立府,還賴在母妃宮中,成何體統(tǒng)?”
接著把奏章合起扔到吳盡面前,“把這個一并帶過去?!?
淑萃宮中,軒轅赫額頭上的汗就沒斷過——疼得,固定用的夾板移位了,太醫(yī)過來重新綁緊。
容貴妃正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喊疼。
等太醫(yī)走了,軒轅璟拿帕子擦汗,口干舌燥,端起床邊凳子上的茶水灌了一大口。
容貴妃氣不打一處來,“喝喝喝,成天除了吃吃喝喝,你還能干點什么?”
軒轅赫:“……喝口水都不成了?”
“你還好意思說?!比葙F妃走過來,猛戳他的額頭,“才叮囑過你,本宮和你舅舅剛被皇上敲打過,讓你行事收斂些,你倒好,惹上個繼女,鬧出這么大動靜?!?
軒轅赫掀了個白眼,撇撇嘴,仰頭靠著床架,由著她戳。
皇帝不在,宮人也都屏退,就剩母子倆,軒轅赫隨手撥弄帳幔上垂落下來的流蘇,不以為然。
“這有什么,一個繼女,死了也就死了,父皇還能為了別人的閨女重罰他自己的兒子?”
容貴妃聞,氣得眼前發(fā)黑。
抬手就是一巴掌。
“蠢貨,我怎么生了你這樣一個蠢笨如豬的東西!”
容貴妃胸口起伏,精致的面容氣到猙獰。
“你最好祈禱陸未吟沒死,否則我就把你活剮了,送到永昌侯府去給她賠命!”
真真是蠢貨,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看不清形勢。
永昌侯巡稅,揪出好幾個貪墨稅銀的官員,并順藤摸瓜查到容家頭上。
皇帝真是因為她與官眷走動頻繁而動怒嗎?不是,貪墨稅銀才是惹惱他的真正原因。
巡稅還沒結(jié)束,若是陸未吟真的死在這蠢貨手上,以蕭盛元對蘇婧的看重,只怕要跟容家死磕到底。
這些事,她都在軒轅赫面前分析過,奈何這個蠢貨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巨象對猛虎,被咬上一口雖不至于喪命,卻也要生生撕下一塊肉來,何苦來哉?
容貴妃越想越氣,要不是就生了這一個兒子,她非打死他不可!
軒轅赫臉上火辣辣的疼。
見容貴妃又揚起手,他趕緊認(rèn)錯告饒。
“娘娘?!毙母构饗邒咴陂T外稟報,“吳總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