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馬夫不想趕車上山,而是牌坊高僅六尺,但是寬度了得,將整條山路都占走了。
這牌坊造得真缺德,像是要收買路錢的。
賀靈川遠遠就瞧見石頭牌坊上立著幾個造型獨特的石甕,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不是石頭,而是跟石頭顏色很相近的大灰皮猴子!
它們縮頭縮尾往牌坊上一站,呆若木雞,有人靠近才甕聲甕氣道:“千心流館舍,來人步行!”
劉幫辦下車,向一頭毛發(fā)泛白的老猴子遞去幾塊酥糖,由它分給另外幾只猴子,才拱手道:“糖翁,三日不見。今次我想為夏州總管賀大人的長公子聘一位藥師!”
他不稱猴子為猿,而叫藥師。
“平時常常煉藥嗎?”
“自然?!辟R靈川接話,“平均兩三天一回吧?!?
修習(xí)《子午訣》要求他服用的陰陽散越新鮮越好,這才能把藥性發(fā)揮到最大功效。賀靈川自己巴不得煉一爐能吃半個月,但如果有幫手煉藥,這要求應(yīng)該很輕松就能達成。
劉幫辦給他解釋道:“控火煉丹是火猿的重要修行,千心流希望派出去的火猿都能在修行中勇勐精進?!崩^而轉(zhuǎn)向老猴子,“館舍內(nèi),哪位藥師有空呢?”
“你們來得不巧,剛有個外地的大藥行過來,一口氣聘走了十二位?!崩虾镒犹俏虛蠐虾蟊?,“現(xiàn)在藥師只剩一位了。”
毛桃當(dāng)即跟劉幫辦小聲滴咕:“該不是人家挑剩的吧?”
老猴子頭毛都白了,不僅不耳背,反而十分敏銳,這時就瞪圓眼睛道:“小子胡說什么!”
《從斗羅開始的浪人》
劉幫辦輕咳一聲:“糖翁,雇聘雙方要對等協(xié)商,不謊不欺。這位藥師有什么特殊之處么?”
雇傭是雙方面的事兒,一個要爭,一個要取,都要互相了解。
“丹術(shù)極好,敗爐很少,是這里所有火猿中的佼佼者?!?
煉藥煉壞了就叫敗爐。高階丹藥的成本很高,壞一爐可能就壞幾萬、十幾萬兩銀子。
劉幫辦試探著問:“那是吃得太多?”
“沒有沒有?!?
“是不愛干凈有異味兒?”猴子身上有味兒,不洗澡就更膻,有些人家受不了。
“怎可能!”糖翁瞪眼,“你們以為的那些臭毛病,伶光統(tǒng)統(tǒng)沒有。他還是我們這里最最勤奮上進、聰明靈巧的孩子,只是剛巧外出,才沒被人家聘走。”
老猴子跳下地:“過來,我?guī)銈兛纯此?。?
牌坊很低,賀靈川當(dāng)著這些千心流的猴子又不好直接跳過去,只得彎腰鉆過。
猴子們笑瞇瞇看著,有的呲牙笑。
人類過牌坊得低頭哈腰,滿足了這群猴子的惡劣心理。
山上的建筑只有寥寥幾棟,大而空曠。賀靈川抬頭,發(fā)現(xiàn)好幾棵大樹上都扎著樹屋,附近的枝頭有影子晃動。
是了,猴子喜歡待在樹上。
糖翁朝樹上喊了幾聲,很快上方就有嘰嘰聲作為回應(yīng),緊接著一頭猿猴攀樹而下,落到眾人面前的樹枝上。
這猴子比同類的毛色更澹些,頭上還戴著一頂斗笠。
賀靈川看它身形瘦小、行動敏捷,皮毛格外干凈,眼睛也很靈動,不像普通猴子滴熘熘亂轉(zhuǎn),而是掃過眾人之后就鎖定了賀靈川,彷佛知道他才是重點。
糖翁向它介紹了賀靈川的身份,后者即問:
“你叫作伶光?”
猴子點頭,也不抓耳撓腮,看起來和人一樣沉穩(wěn)。
“糖翁先生推薦你做我的藥猿。我這里有幾味藥材,你幫我煉成千定丸如何?”
伶光知道這是自己的入職測試,很干脆地跳落地面,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尊小過巴掌的爐子擺在地上。
爐子慢慢變大,直至與毛桃肩平。
而后它向賀靈川伸出手。
就猿猴來說,它的掌心非常干凈,沒有一點沙土葉屑。
接過藥材后,它飛快抓了幾把扔進爐子,根本不像賀靈川那樣小心量取、不敢差錯分毫。
而后這猴子朝著爐底吹了口氣,“呼”地一聲,爐子里就冒火了。
難怪被稱作火猿。
接下來猴子全程控制火勢時大時小,火焰顏色時深時淺,又時不時扔進些藥材,速度快得旁人險些沒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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