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葉默然。
賀靈川又道:
“已經(jīng)過去三天,我看柯將軍后頭也不會派人找你?!?
從孫紅葉在鹿鳴苑山下受傷至今,已經(jīng)過去兩天多,柯繼海不曾派人慰問。
可見,柯大將軍根本沒把這小小布衣放在心上。
賀靈川毫不介意自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縱觀國內(nèi)局勢,大丈夫想建功立業(yè),不往西,就往北。”
孫紅葉細細看了賀靈川兩眼:“大公子為人,與傳說不符?!?
“傳說都是捕風捉影,你信就是你傻?!辟R靈川站了起來,“就問你一句,來不來?”
“來!”孫紅葉這回就干脆了,向賀靈川長揖到底,“拜見主上!從今往后,孫某愿追隨左右,效犬馬之勞?!?
“好,好!”賀靈川大喜,扶起他道,“我終于有第一位幕僚了!”
他身后的劉幫辦將早就備好的包裹遞給孫紅葉,賀靈川揮了揮手:“時間不等人,速去換上?!?
孫紅葉入屋,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是全新的衣裳三套、厚靴一雙,并有幾錠金銀計五十兩。
這位東家出手真是大方,他還沒出力,錢就先來了。
等孫紅葉換上新衣新靴走出來,賀靈川撫掌道:“果然人要衣裝。來,披上這件斗篷去街上走一圈,包準能勾好幾個大姑娘跟去夏州。”
這斗篷外有絲繡,內(nèi)附灰鼠軟毛,一看就不便宜。孫紅葉知道他砸重金以示禮遇,也就坦然受之,一同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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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客棧,賀靈川才知道賀淳華臨時又有客人上門。
卻是朱曦、朱秀兒這對祖孫前來送別。
朱曦自與賀淳華夫婦暢談,朱秀兒見到賀靈川,遞過來一個平安符道:“這是我親手繡的,內(nèi)置御賜的狄龍香無色無味,但佩在身上,蚊蟲毒蛇皆不敢近,效力能持續(xù)十六七個月。送你們兄弟一人一個,望此去平安、一路順風?!?
這敢情好,以后去山野林間都不怕被蚊子叮了。賀靈川笑瞇瞇接過,立刻佩在腰間,直夸她手藝出眾。
也只在他面前,朱秀兒才笑得全不設防。
賀靈川看看不遠處的朱曦:“這幾天在朱家待得如何?”
“久未回家,難免引出一些波瀾?!敝煨銉荷焓謸崃藫岚l(fā)鬢,“但是祖父疼惜我更勝從前。有他在,我必無虞?!?
“再過幾天,祖父還想替我物色一門親事。”
賀靈川細細端詳她。朱秀兒看起來容光煥發(fā),終于顯現(xiàn)出二十出頭的女子應有的朝氣和明媚。
仙靈湖畔的往事,好像跟時間一起被她埋葬了。
她鄭重對賀靈川道:“賀家于我有再造之情,但你對我是真正救命之恩。日后我若幫得上忙,你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
賀靈川點頭。
這時賀淳華也踱了過來,笑著跟朱秀兒打了個招呼,而后壓低了音量:“朱家有人四處打聽你的過往,想知道你被悶拐后的真實遭遇,甚至打聽到我的隊伍里來了?!?
朱秀兒笑容不變:“賀大人該不會恰好知道,那人是誰吧?”
賀淳華輕聲說了個人名。
“不出所料?!敝煨銉狠p笑,“我還找到一點線索,當年抓走我的人販可不是隨意挑選目標呢?!?
她的秀眸深處藏著寒光。
長達七八年的漫長摧殘,不是將人變成羊,就是將人變成了狼。
賀淳華點頭:“我們得走了,你要謹慎?!?
朱秀兒向他行了一禮,“多謝賀大人!我會小心的?!?
賀靈川心想,今后該小心的不是朱秀兒了。
舊也敘了,禮也送了,朱秀兒向賀家人道別,而后扶著朱曦上了馬車。
她向賀氏兄弟微笑揮手,放下窗簾,馬車緩緩開動。
賀淳華轉(zhuǎn)向妻兒:“我們也該動身了?!?
行李已經(jīng)打包,馬車也都備好。
應夫人和賀越去乘車時,賀淳華才問賀靈川:“你帶進客棧的少年,莫不是那個何家的伴讀?”
賀靈川咧嘴一笑:“我看他有才,我又想讀點書,他現(xiàn)在是我的伴讀了?!?
賀淳華一怔:“他要跟我們走?”
“是啊,他的薪俸從我這里扣?!辈痪褪钦袀€人嘛?他料定賀淳華不會反對。像他這樣的官少爺,身邊沒圍上七八個隨從,都顯不出身份。
“你已經(jīng)聘了一只猴子?!痹偌觽€大活人,花銷不小。
“我的隨從都留在黑水城了,身邊沒人可用?!辟R靈川腆著臉道,“所以,您是不是去娘親那里幫我再爭取一些月例的額度?”
“……”
“看在我前天晚上險死還生,現(xiàn)在身上還掛彩的份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