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這種時候,賀淳華不怕他。
賀越插口道:“西線也在嗷嗷待哺,柯將軍求糧都求到都城去了。李尚書這個時候給北線籌撥兩萬石糧食,就是向父親示好,想讓父親手下留情。”
賀靈川切了一聲:“老狐貍,他還是搞得到糧嘛?!笨诩Z就是將士的生命線?!皟扇f石糧食,足夠趙盼的大軍吃上一個月了?!?
這份禮物不可謂不重,氣人的是賀淳華到底還要把它送出去,送到北邊去。
“運(yùn)到這里,就不會是兩萬石了?!辟R淳華搖頭,“罷了,總歸是好事?!?
賀靈川再拿起第二封信看了幾眼,好容易忍住不笑。
“這是咱兩次大捷傳去都城以后,李尚書才來信的罷?”從時間上算,剛剛好。這位李尚書的身段真是十分柔軟。
賀淳華眼里也有一絲笑意:“是啊。”
李尚書的第二封信,語氣可比第一封熱烈得多,先祝賀新總管上任首戰(zhàn)大捷,又勉勵他再接再厲,而后大義凜然,要他將李氏那幾個犯法的不孝子孫嚴(yán)懲不怠,不用給他面子了。
點(diǎn)睛之筆留在了最后,李尚書非常欣慰,說逆賊孫孚平伏誅以后,他向國君舉薦功臣賀淳華升任夏州總管,看來是造福大鳶蒼生之舉。
“這一把就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了?!辟R靈川哦了一聲,“老爹,原來是他舉薦了你?”
“沒那么簡單,他也參與其中罷了?!辟R淳華搖頭,“貪功為己有,他們慣常的套路了?!?
賀靈川聽得心中一動,聽起來父親很清楚當(dāng)時的情形嘛,朝中有人?
是了,老爹的社交活動能力一向卓越,不容小覷。
“李芝李裕兄弟,父親打算怎么判?”
“該怎么判,就怎么判。”賀淳華澹澹道,“看來,李小六和李尚書已經(jīng)搭好了關(guān)系?!?
李兆的兩個兒子算是廢了,李尚書或許想著斷臂求生,把這兩個只會內(nèi)斗的礙眼慫貨踢走,后頭扶持李家第三代李霜來掌持李家。
從全局角度看,這樣對李家更好。
“王廷送來的這批軍需耽誤不得,要盡快送去北線?!辟R淳華對長子道,“川兒,你隨我走一趟吧?!?
賀靈川一怔:“老爹要親自押糧?”
“嗯,我也想借這機(jī)會察看夏州民情,再與趙盼將軍會面。”夏州就是趙盼的大后方、補(bǔ)給線,身為新任總管,他要盡快與趙盼打個照面,才好打配合。“另外趙清河告訴我,潯州的游騎還在夏州中部流躥,說不定這次有練兵的機(jī)會?!?
飯后,眾人回屋休息,賀淳華進(jìn)了書房。
老莫帶著一人來找他:“老爺,都城來人了?!闭f罷自己退出去守著,反手關(guān)上書房門。
這人風(fēng)塵仆仆,樣貌像老農(nóng)多過像信使。他從懷里取出一封信柬、一只錦囊,雙手奉上:“今日是賀家祭日,我家主人限我今天之內(nèi)趕到敦裕,以此聊表心意。”
“辛苦了?!辟R淳華接過信柬,揭走上面的火漆印,開信
信末落款:
嚴(yán)立心。
賀淳華匆匆看了兩眼,臉上的凝重稍解,綻出一點(diǎn)笑容:“這樣看來,國師之位已經(jīng)是嚴(yán)先生的囊中之物?!?
先前松陽侯與他縱談孫孚平死后留下的國師空缺之爭,沒想到這位賀總管其實(shí)已經(jīng)跟其中一位候選人勾搭上了。
石桓之行,沒有白走。
政治就是最大的豪賭,只要選對了邊,終生得益。
“我家主人,感謝您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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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略知道,三名差役死在自家,他很快就會變成通緝犯,因此離開時不敢探頭出窗,唯恐讓人認(rèn)出。畢竟鎮(zhèn)上人少,街坊鄰居互相都認(rèn)得。
也不知伍青等人是怎么打點(diǎn)的,也可能是因?yàn)樗鹤永锏乃廊诉€沒被發(fā)現(xiàn),車隊(duì)很順利地駛出白鹿鎮(zhèn),全程沒被檢查。
再往北走,主路上的人馬越來越少。
復(fù)行四里,路邊有個露天的飲水棚子。
這種棚子多半搭在井邊或者河邊,過客可以在這里喝上熱水,有時還是熱茶,走得渾身疲憊的馬匹也能就槽飲水,當(dāng)然都要付錢。
除了倒水的伙計(jì),現(xiàn)在飲水棚子里只有三人。伍青的車隊(duì)剛到,他們就上馬走了。
洪承略居然催促他:“快點(diǎn)灌水,我們要追上前頭那三人?!?
伍青點(diǎn)點(diǎn)頭,下去灌了兩皮囊的熱水,就催車夫趕路,始終不緊不慢地吊在那三騎身后。
又走二里,路上沒有別人了。
洪承略自己解了匹馬,騎著追了上去。
那三人正在討論緝捕游犯之事,聽到急促蹄聲回頭,為首的正是先前在鎮(zhèn)上處決偷糧少年的游徼,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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