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
春黛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水順著長凳蜿蜒流下,混合著天空落下的毛毛細雨,慢慢落地,匯聚成一汪刺目的血水。
眾丫鬟婆子看著這一幕,心中凜然,垂著頭,連呼吸都亂了。
又不大一會兒,春黛咽了氣,被宋管家命人抬了出去。
觀刑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麻利地沖刷地面。
小雨綿綿這會兒也停了,但頭頂依舊烏云遮月,瞧著后半夜還會下的樣子。
“吱呀?!?
一聲。
主屋的門打開了。
宋墨白和府醫(yī)一前一后走出來。
二人神色疲憊,瞧不出悲喜。
陸淵見此,心里不安的厲害,他雙手攥拳,啞著聲音問出聲:“三弟,你大嫂現(xiàn)在......”
話說到一半,他七尺男兒竟是淚目,不敢問下去。
先前還覺得五弟出手狠辣,這會兒倒是恨不得自己再去給春黛補兩刀。
要不是那個丫頭,清墨也不會怒火攻心動了胎氣。
萬一清墨有個好歹,他也不想活了!
“大哥放寬心,嫂嫂的胎已經(jīng)保住了,只是人現(xiàn)在還有些虛弱,在榻上調(diào)養(yǎng)一月便可?!?
聞,宋淵繃起青筋的拳頭終于松開。
“太好了,太好了!”
“我,我去看看你嫂嫂?!?
內(nèi)室。
宋今瑤正給沈清墨擦汗。
“你說你這孩子,可是把母親嚇壞了,丫鬟不安分,發(fā)賣或杖殺了便是,何必把自己氣成這樣!”
宋今瑤說著,又忍不住心疼,她可是把沈清墨當成女兒疼的,若真有個好歹,難不成讓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那豈不是跟割她肉一般!
沈清墨體虛,還未來得及回話,剛去給沈清墨取換洗衣裳的春枝回來,插話道:“夫人,這怪不得大少夫人,是春黛那賤婢裝可憐,故意裝摔倒絆了大少夫人一下?!?
“還有這事?”
宋今瑤眸底冷意乍現(xiàn)。
她開始只當是清墨被氣的,去報信的小丫鬟也是這般說的。
卻不曾想,這里面還有這等貓膩。
她就說,那丫鬟既然沒有得逞,以清墨的心氣,不該會氣到這般嚴重。
她差一點就要失去清墨和清墨腹中胎兒了!
這時,見老大進來,便冷著嗓音道:“淵兒,春黛那丫頭是萬萬不能留的,母親知道你是個不愿害人性命的軟心腸,但這次若是不嚴懲,往后還不知道府內(nèi)會生出多少歪心思的人?!?
“母親放心,春黛那丫鬟已經(jīng)被五弟下令杖殺了,全府的丫鬟婆子都來觀刑的?!?
“......你是說,是琛兒下令杖殺的?”
宋今瑤詫異。
琛兒還小,今日竟也插手管教府內(nèi)下人了?
看來這孩子也是心里在乎清墨這個大嫂的。
只是,琛兒還小,就沾了血腥......
一時間,宋今瑤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覺。
如果小兒子再年長幾歲,這般行事風格,她定是欣慰的,夠當機立斷,夠懂大局!
可......
“嗯?!彼螠Y走過去,目光心疼地掃過沈清墨蒼白的臉,又道:“母親,孩兒覺得,咱們不能以年齡來看五弟,咱們都知道,他自從病好后,心智其實是遠超同齡人的,甚至有時候處事比我這個做大哥的還要周全,這是好事?!?
“五弟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原先咱們大家都沒注意這點,母親,孩兒建議尋個一文一武的大師,回府教導五弟?!?
宋淵想到五弟能想到殺雞儆猴,喊來全府人來觀刑這點,又感慨道:“讓五弟跟著一般大的孩子在私塾讀書,太耽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