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山林寂靜,屏姐穿行其中,她走的磕磕絆絆,因為整個山體的地勢變化,曾經(jīng)的走過千百遍的路如今都讓她有些陌生。
對于玉屏山的升高,屏姐當(dāng)然是高興的,但這份喜悅里也有著淡淡的迷茫,天門山的毀滅,太行山的建立對于小小的玉屏山主來說,都是天大的事。
可是即便如此天塌地陷,她的感受卻并不真實,身邊的一切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連續(xù)幾天的大雨沖刷了山林表層因地動沉積的浮土,也讓泥黃色的溪流逐漸開始變得清澈,玉屏山還是玉屏山,望山城依舊是望山城。
一路走到一處新生成的深谷中,她四處打量確定并無人跡,然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太行山里的東西。
一只白色的海螺。
螺殼雪白,入手冰涼,如果放在耳邊會聽見嘩啦啦連綿不絕的海浪聲,屏姐聽過好幾次,確信自已不是幻聽,這玩意就是有聲,有些有趣,但也就只能聽個響。
她按照那個醉酒后滿嘴跑火車的男人的說法,將海螺殼高高舉起對向天空中的明月,然后開始擺動自已的手臂,夜風(fēng)中海螺殼空洞的腔體被鼓入氣流,于是發(fā)出嗚嗚的響聲,剛開始還很微弱,但隨著屏姐擺動的幅度逐漸變大,嗚嗚聲漸漸清晰起來,月色下,螺殼發(fā)出淡淡的白光。
這一擺動就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屏姐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直到雙肩酸疼徹底擺不動了,才坐下歇息,打算緩一緩再繼續(xù)。
這一放松下來,她忽然警覺周圍多了好多人,那些人影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樹影之下,一掃而過就足有百十來個,也不知他們什么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了,就那么悄無聲息的站著,跟鬼似的看著屏姐搖海螺!
此時看王玉屏停下,他們默默的走出陰影,月光終于照亮了他們的模樣。
這群人各個衣衫襤褸,雖然身著長袍但烏漆抹黑的滿是塵土和泥垢,已經(jīng)看不出本來的樣式,這些人的臉比之長袍有過之而無不及,烏黑泥濘,與北陽城城隍廟的乞丐們難分伯仲。
屏姐有些怕,聲音都顫抖起來,“是,蕭。。蕭異同讓我來的?!?
這群人聽到這話便立刻站直了些,一張張分不清人樣的臉上亮起了光,那是一雙雙死氣沉沉的眼睛活了過來,折射了月亮。
為首的青年大步走近,他的聲音有些啞,但是此時開口依然難掩激動,“蕭師兄,都說了什么?”
這人身上還有傷,綁著幾處繃帶,不過包扎隨意,顯然并未上心,此時一副急沖沖的樣子走來,屏姐忍不住退后,對方很快意識到自已的失禮,便又停下腳步,躬身一禮道:“還請姑娘告知我等?。 ?
于是這群山中野人紛紛躬身行禮。
“他讓我找一個叫魏成的?!逼两憧吹竭@些人對自已鞠躬,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
“我就是。”為首的青年支起身子,語氣更加激動,快步向前,“可是要囑托我收攏弟子?前去與師兄匯合?”
屏姐仔細打量這人,想起那晚喝得大醉的蕭不同拍著胸脯跟她吹噓的少年。
“我那師弟雖然過于守成!有些木訥!但也是一等一的俊俏男兒!頗得在下風(fēng)范!你到時候一看便知!”
這人此時的模樣也看不出俊不俊俏,至于有沒有蕭不同的風(fēng)范,屏姐只能說如有。
也不知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讓這玉蟾宮年輕一代的魏成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即便是蕭不同親至也不大可能一眼認(rèn)出來。
被對方用這種滿含期待的眼神注視,屏姐有些張不開嘴了,她咬了咬嘴唇又在嘴里鼓了鼓氣,眼神四處游移。
魏成看著她,急的不行道:“你倒是說啊!我等早已準(zhǔn)備好了!只要師兄一句話!便是離開南洲!或者舍命死戰(zhàn)!我們絕不皺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