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慢慢看著尉天齊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緩緩低下頭,她剛剛生出一種錯覺,這位凡夫站在日光下,很像一個人,只是更老派、更踏實。
可她有些分不清,造成這一切的是陽光,還是人。
大堂里陷入了安靜,尉天齊還在檢查自已剛才的所作所為是否有遺漏或者可以改正的地方,忽然,外面腳步聲響,一個人大步走了進來。
二人抬頭,發(fā)現(xiàn)正是站在老黃背后的那個青年,他看著尉天齊豎起大拇指,“了不起啊,司長!說的我都熱血沸騰了!”
“怎么樣?”尉天齊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坐下。
“很好,大家現(xiàn)在都很激動,即便是那個似乎有些疑慮的老捕快,也沒有說自已要辭官,不過他也沒把寫好的辭呈扔了,應(yīng)當是打算先觀望一二的。”青年坐下后,飲了一大口涼茶。
“正常,見識過那么多大案的捕快,不會像年輕人那般容易調(diào)動情緒?!蔽咎忑R點頭。
這位綽號老黃的捕快,是他和吳慢慢都認為必須掌握的人才,一位多年游走于中下層且能力出眾的捕快本就是各個衙門都不嫌多的助力。
更重要的是這個人有很清晰的自我認知和大局判斷的能力,一直把藏拙的尺度把握的非常好,在部門里不顯山不露水,卻也從不被裹挾,見的很多,說的很少,可以處理危險的復(fù)雜的情況,還能保證自已的安全。
“辛苦你了。”尉天齊看向青年,“堂堂副司長還要做這種活兒。”
“沒事!沒事!挺好玩的?!弊髽沸χ鴶[手,原來此人正是懸鏡司另一位副司長鐘鸞,他一直混在隊伍里,負責(zé)觀察著這些人的反應(yīng)。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整個懸鏡司太缺人手了,雖然有不少棋盤山的人,可這些修士的風(fēng)格太獨特,要不就虎背熊腰,要不就鶴立雞群,基本無法混進任何正常人的隊伍。
而左樂作為修為很低的富家子,當然要合適很多。
“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大干一場嗎?”左樂有些興奮,他沒有胡說,他真的也被尉天齊說動了,似乎自已真的可以有一番作為,不再是那個左相府中無用的貴胄。
“是的,大干一場?!蔽咎忑R笑著點頭。
。。。
這幾日,永和樓中的饒兒班停戲了,具體原因沒有通知,有人說是因為皇都騷亂,擔(dān)心不安全,也有人說他們在排練新戲。
按理說前一種更合理一些。
但這段日子里,皇都每日都兵荒馬亂,大家總也沒有個好消息,于是人們傳來傳去還是希望是后一種。
直到今天中午,永和樓外忽然熱鬧了起來,十數(shù)輛馬車???,小廝及雜工忙成了一團,路人和鄰里一時搞不清狀況,直到那位被封為善通坊第一美人的姚班主牽著饒兒班了不起的云兒姑娘坐上車,眾人才驚覺這是戲班要走穴去了!
大家吵吵嚷嚷的問,是不是因為皇都亂了,所以要去外面躲一段日子?什么時候回來?。窟€會回善通坊嗎?
一時間人群堵住了車隊,并且越聚越多,在即將徹底堵塞街道的時候,永和樓的老板終于出現(xiàn)了,他像是英雄一樣登場,頂著胖肚子費勁的爬上了一輛馬車的車頂,然后掐著腰喘了十幾口粗氣,隨后四面拱手高聲道。
“各位善通坊的街坊鄰里!大家不用急!咱們饒兒班不是要逃去城外,只是應(yīng)皇都新設(shè)立的衙門的邀請,去走穴演戲,不出城的!晚上就回來!各位如果感興趣大可以同行??!”
胖樓主喊的大聲,但眾人依然不解,什么叫新設(shè)的衙門?衙門為什么要邀請饒兒班去唱戲?而且去哪唱???這兵荒馬亂的,也不怕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