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暴,浩蕩,野心十足,以及憤怒、壓抑、痛苦,諸多情緒霎時間滲入他的腦海,讓他心頭泛起各種滋味,他不禁長長嘆息一聲,道:“元朝怎能不亡!”
郭教授猛然聽到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一陣愕然,不過他看到張均正在欣賞元青花的碎片,頓時明白過來,笑道:“元朝只存世八十幾年,因為它過于殘暴和腐敗,這樣的政權(quán)不可能長久,它是自取滅亡?!?
張均點點頭,他一樣樣觀察下去,宋代的,明代的,清代的,每一種都帶給他不同的感受。即使同一個朝代,同一個皇帝統(tǒng)治之下,不同地域的瓷器攜帶的氣息也有不同。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應力,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件物品的人文氣息和歷史特點。這是一種宏觀的把握,不借助儀器,類似于直覺。
張均本打算應付一下,隨便看幾眼,可他不知不覺就沉浸在浩如煙海的歷史長河之中,驚嘆歷朝歷代的繁榮文化,感慨時代的變遷歷史的推進。
他一個瓷片都沒落下,從頭看到尾,一幅幅,一片片,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三個小時。郭教授起初還陪在旁邊,后來看到張均如此入迷,他也心中高興,笑呵呵地看書去了。
當張均把全部的瓷片看完,才從中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中午十二點了,他一拍腦袋,連忙走出書房,就看到桌上已經(jīng)再次擺滿了飯菜。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郭教授,不好意思,剛才太入迷了,忘記了時間,沒耽擱你什么事吧?”
郭教授放下手中的一本大部頭書,爽朗地笑道:“小張啊,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你也是位玩瓷器的,不然哪會這樣入迷呢?一般人見到這些東西,恐怕連多看一眼都懶得,更不要說一看就是幾個小時了?!?
張均一陣汗顏,他初時不也是這個態(tài)度?要不是
感覺看一眼就走的話失禮,他恐怕早就離開書房了。
郭教授似乎非常高興,招呼張均坐下,對郭蘭道:“蘭蘭,你看看小張做學問的態(tài)度,再看看你哥,哼,那小子整個一不學無術(shù)的不孝子?!?
郭蘭抿嘴一笑,妙眸在張均臉上掃了一下,道:“可不是,要是哥哥,恐怕連一分鐘都堅持不住,虧他還是古董商人。”
張均被夸得不好意思,“呵呵”一笑,說:“郭教授,我才不是什么行家,以前也沒怎么接觸過瓷器,剛才不過是好奇罷了?!?
郭教授更加高興了,道:“年輕人謙虛不是壞事,好,非常好。你這樣的人做學問,必定能夠有所建樹。”
郭蘭翻起了白眼,道:“爸,別總拿你課堂上那套教育人,快吃飯?!?
早上蹭過一頓了,中午再吃一頓也沒什么,張均于是沒客氣,放開了肚量用餐,這種豪爽的態(tài)度更讓郭教授喜歡。
吃過午飯,張均道:“郭教授,郭蘭,打擾你們一天,很不好意思,我要趕晚上的火車,就不留了?!?
郭蘭一愣,道:“這就要走嗎?為什么不留幾天?”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大家認識才半天而已,這樣說有些孟浪了。
郭教授也道:“小張啊,要是沒什么重要的事,別著急走。我這幾天閑得很,下午你陪我去鬼谷街走一趟?!?
張均也聽說過鬼谷街的大名,那是一條古玩街,匯聚天南海北的古董商人,熱鬧非凡,在全國都非常知名。他心想反正晚幾天回去也沒什么,況且今天遭追殺的事已經(jīng)在他心中留下陰影,也要找時間好好想一想。
“我在東海并沒有得罪過什么人,除了一個徐博之外,就只剩下陳富生了。陳富生這個人雖然小心眼,但還不至于找人殺我?!毕氲竭@里,答案呼之欲出,要殺他的人必是徐博!
“好一個徐博,五次三番對我下手,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他心中騰起一縷殺機。
片刻的失神之后,他微微一笑,道:“那好吧,我也想去鬼谷街長長見識,只要郭教授別嫌我麻煩?!?
下午,郭蘭開車,載著張均和郭教授前往鬼谷街。鬼谷街劃分三大區(qū)域,北區(qū)主要買賣現(xiàn)代藝術(shù)品和仿品,南區(qū)屬于自由交易區(qū),基本上都是地攤。剩下的東區(qū)是清一色的古玩店鋪,經(jīng)營五花八門的古玩生意。
郭教授一進古玩街,就往南區(qū)走,跟在后面的郭蘭笑道:“爸,又想淘幾件寶貝嗎?”
原來,郭教授曾經(jīng)在地攤上發(fā)現(xiàn)一塊唐代的蒙塵古玉,以五十元的代價買走。后來,古玉經(jīng)過郭教授經(jīng)年累月的把玩,漸漸顯露出非凡的玉質(zhì),如今成了他的貼身之寶,輕易不愿示人。
聽女兒打趣,郭教授“呵呵”一笑:“說不定小張能給我?guī)磉\氣,今天能捧只元青花回去?!?
這話連郭教授自己都不信,說完,他自個先笑了。
南區(qū)是游客最多的一個區(qū),幾乎每個人都有淘寶心態(tài),幻想著可以在地攤上撿漏。其實大家明白這種好事屬于小概率事件,一百個人中,或許只有一個半個的人運氣不錯,能夠買到物超所值的東西??蛇@并不影響大家的熱情,此地照舊每天都人山人海,車水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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