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聲音清脆,剛分開半天不到,就像是想得不得了。
許霽青往一邊看,地上放著許皎皎的粉書包,敞著拉鏈大喇喇?dāng)[著,鉛筆盒旁邊塞著巧克力,再往上是威化餅干。
草莓味,小白狗的包裝,和之前給他的一模一樣。
他蹲在原地,一雙冷淡的眸子垂著。
想蘇夏給他送吃的時(shí)候的神情,又想今天下午那會,她給許皎皎喂薯?xiàng)l時(shí)候的笑,唇角繃了繃。
哥哥平常就不愛說話。
許皎皎沒在意,掰著手指專心數(shù)數(shù),“放假還有七天,我每天吃兩顆巧克力,正好吃完,最后一天吃餅干?!?
“到時(shí)候我就寫完作業(yè)了,給你看完我再吃,行嗎?”
許霽青站起來,迎上小姑娘期待的目光,面無表情打手語,作業(yè)給我看,零食和糖一口都不許吃。
許皎皎啊了聲,猛地翻身坐直,“為什么?。俊?
許霽青拎起裝小夜燈的盒子,兩根手指一動,把地上的粉書包也勾起來了,放在右臂上搭著。
薄唇張開,右手食指很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牙齒,神色正經(jīng)極了,蛀牙。
十點(diǎn)了許皎皎。
夜燈關(guān)了,睡覺。
推拉門后,小丫頭又撲騰了兩聲,以表抗議。
許霽青沒理會,帶著一堆東西出去了。
從小到大,就算鄰里街坊和許文耀不說,他也知道,他人格天生有缺陷。
沒什么羞恥心,道德感也全靠書本硬灌,不懂怎么討人喜歡,做事全憑本能。
護(hù)著許皎皎是本能,跟許皎皎搶東西也是本能。
許霽青沒覺得自已有哪里不對,如果許皎皎不是他的妹妹,他連那盞燈都不會留下。
蘇夏能給許皎皎喂東西吃。
也能順手喂他。
可為什么不能……
只喂他?
兩袋子零食拿出來,書包拉鏈拉好,往沙發(fā)上一放,許霽青按開巧克力包裝盒,撕開了兩顆。
粉色的包裝紙,飄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小雪花,夾心甜得發(fā)膩。
這并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但那股甜味就像一滴摻了油的水,順著喉嚨往下淌。
從下午就莫名冒頭的焦渴熄了一瞬,又復(fù)活,晃晃悠悠地往上躥。
許霽青眉宇冷淡,屈著一條長腿,靠坐在狹窄的行軍床上,面無表情地嚼了大半盒巧克力,就著窗外透進(jìn)來那點(diǎn)路燈光,把小夜燈的盒子撈過來。
蝴蝶結(jié)卡套拆去,里面的那張公交卡很新,一看就沒怎么用過。
正面是江城交通的吉祥物,背面貼了張女孩的大頭貼。
蘇夏眼睛彎彎,臉頰肉軟乎乎的,兩手比貓爪。
表面覆了一層亮晶晶的鐳射膜,他手腕一動,就有一片小愛心冒出來,忽閃忽閃。
許霽青輕嗤,手定住不動了,薄唇很輕地撇了撇。
世上哪還有這么笨的姑娘。
臨時(shí)起意想當(dāng)一次仁慈的神,騙小孩中了獎,結(jié)果自已的照片都還留在上面,撕都忘了撕。
這么拙劣的謊,也就只有小孩才會信。
他低眸,從包里夾層拿出用舊了的錢包,大頭貼那面朝里,把交通卡塞了進(jìn)去。
交通卡許皎皎自已有。
這張,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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