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吼得聲嘶力竭,帶著泣血般的刺痛。
太后被她的直白頂撞氣得渾身發(fā)抖,所有偽裝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她猛地坐直身子,哪里還有半分病態(tài)。
“放肆!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哀家念你年幼失怙,多年來對你百般憐惜,如今為你苦心籌謀,擇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你非但不領情,竟敢如此污蔑哀家!”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冰冷至極:“果然是疏于管教,不識大體!這般不知進退,不懂尊卑,莫非真以為有皇上縱著,莊妃哄著,就能在這宮里肆無忌憚了?哀家看你是被寵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這惡毒的話語狠狠刺穿了明珠最后的心防,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她的皇祖母。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喲,今兒慈寧宮挺熱鬧啊,太后的病這是治好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話音未落,逍遙王霍云行便悠然踱了進來。
他目光掃過屏風,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根本沒察覺到殿內(nèi)詭異緊張的氣氛。
太后的罵聲戛然而止,臉色變幻不定,迅速收斂了怒容。
“是被明珠氣的,這孩子長大了,氣性也水漲船高,頂撞了哀家?guī)拙?,哀家正在教導她?guī)矩?!?
霍云行搖著扇子,笑呵呵地:“小孩子家脾氣直,說話沒輕重,太后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他說著,轉(zhuǎn)向明珠:“明珠丫頭,是不是又貪玩惹皇祖母生氣了,還不快給皇祖母賠個不是,然后回去反省?!?
他這話看似訓誡,實則給了明珠一個立刻離開的借口。
明珠哪里還敢多待一秒,得到解脫的信號,胡亂對太后行了個禮,轉(zhuǎn)身沖出了慈寧宮。
太后看著明珠逃離的背影,眼神陰鷙,卻礙于逍遙王在場,不好發(fā)作。
霍云行臉上笑容淡了些許,合上折扇,用扇骨輕輕敲了敲掌心。
“皇上有句話,讓我?guī)Ыo您?!?
他微微前傾,眼神落在太后臉上,雖保持著臣子的姿態(tài),但周身氣場卻讓殿內(nèi)溫度驟降。
“明珠郡主年紀尚小,心性單純,有些玩笑開不起,也絕不能開?!?
“至于有些人,更不該存了不該存的心思,出現(xiàn)在不該出現(xiàn)的地方?!?
霍云行頓了頓,扇骨在掌心又輕敲一下,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如同最后的警鐘。
“皇上希望您靜心休養(yǎng),保重鳳體,畢竟有些線一旦過了,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折扇一收,霍云行再不多,轉(zhuǎn)身悠然離去。
太后僵在原地,臉色鐵青,一股怒火在她胸中翻騰,卻無處發(fā)泄。
另一邊。
明珠一路哭著跑出慈寧宮,腦子里全是太后和屏風后那雙男人的靴子。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能去哪里,只是漫無目的地奔跑,眼淚模糊了視線。
不知不覺,跑到了太液池邊。
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湖水,一個絕望的念頭猛地竄入腦海。
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最親的皇祖母竟如此算計她。
與其被利用嫁給不喜歡的人,還不如一了百了。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就瘋狂地滋長起來。
她望著湖水,眼神空洞,一步步向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