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看!東邊林子里著火了!”
    阿史那雄正焦頭爛額地指揮部隊,試圖沖破那道該死的“箭雨馬墻”,聞猛地回頭。
    只見東方的胡楊林,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仿佛連天都燒塌了一塊。
    他心頭猛地一沉。
    我的三百騎兵!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中計了!
    從一開始,他們就掉進了對方精心設計的陷阱里!
    “撤退!全軍撤退!”
    阿史那雄再也顧不上什么顏面和榮耀,發(fā)出了凄厲的吼聲。
    剩下的五百多名回鶻騎兵,如蒙大赦,紛紛調轉馬頭,狼狽地向著來時的方向逃去。
    然而,當他們逃到那片連綿的沙丘地帶時,絕望,才真正降臨。
    “殺啊!”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從沙丘的溝壑中響起。
    張烈手持一柄環(huán)首大刀,一馬當先,從沙丘后沖了出來。
    他的身后,是兩百多名眼含怒火的歸義軍步卒!
    他們被壓抑了太久的屈辱和憤怒,在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殺意!
    慌亂潰敗的回鶻騎兵,撞上了以逸待勞、士氣如虹的歸義軍主力。
    這是一場伏擊戰(zhàn),更是一場屠殺!
    張烈狀若瘋魔,手中的大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蓬血雨。
    他身上的傷疤,在鮮血的映襯下,如同活過來一般。
    歸義軍的士兵們,紅著眼睛,用手中的長矛、樸刀,狠狠地刺向、砍向那些不久前還不可一世的敵人。
    阿史那雄看著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徹底崩潰了。
    他想逃,可一柄長矛,已經從他的后心,穿胸而過。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前那血淋淋的矛尖,然后重重地從馬上摔了下去。
    夕陽西下,將整片戈壁染成了血色。
    見統(tǒng)領已死,其余的回鶻人逃的更快。
    轉眼間,月牙泉邊,再無一個站著的回鶻人。
    歸義軍,大勝!
    ……
    “贏了!”
    “我們贏了!”
    當最后一個回鶻騎兵倒在血泊之中,月牙泉邊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歸義軍的士兵們,扔掉手中的兵器,相互擁抱著,又哭又笑。
    他們中的許多人,身上都掛了彩,但此刻,臉上卻洋溢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狂喜。
    壓抑了太久了!
    被甘州回鶻欺壓、被吐蕃部落騷擾,只能困守孤城,茍延殘喘。
    這種憋屈的日子,他們過得太久了!
    今天這一戰(zhàn),打得太痛快了!
    他們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向整個西域宣告,歸義軍的脊梁,還沒斷!
    張烈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拄著環(huán)首大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渾身浴血,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看著周圍歡呼的弟兄們,這位鐵打的漢子,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投向了遠處沙丘上那個平靜的身影。
    陳平川。
    若不是他,今天躺在這里的,就是歸義軍的將士們。
    這一戰(zhàn),看似是他們打贏的,但真正的指揮者,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是那個中原書生。
    此時,陳平川正緩緩從沙丘上走下。
    秦王祝衡跟在他身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激動。
    他親眼見證了一場以弱勝強的奇跡。
    見證了陳平川如何用智慧,將一千名精銳騎兵玩弄于股掌之間,最終盡數(shù)殲滅。
    “平川……你……”